李长老那探究的眼神让林闲后背发凉了好几天,好在老头似乎事务繁忙,并没再特意找他。
他继续每天在丹房刷鼎、刮药渣,偷偷吸点残羹冷炙般的能量,偶尔“听”到点弟子炼丹的瑕疵,默默记在小本本上,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又有点小充实。
但这安稳日子没过两天,王大锤的报复就来了。
这天刚上工,王大锤就揣着手,晃悠到丹房杂役区,脸上挂着那副假惺惺的笑:“林二狗,最近表现不错啊,李长老都夸你干活利索。”
林闲心里警铃大作,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他赶紧弯腰:“都是管事教导有方,小的不敢懈怠。”
“嗯,”王大锤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正好,药田那边送来一批‘污秽草’,急着处理。这活儿重要,别人我不放心,就交给你了。今天之内处理干净,没问题吧?”
旁边几个老杂役一听“污秽草”三个字,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
林闲心里也是一沉。
污秽草?那玩意儿是处理某些剧毒丹药残渣的辅助材料,本身也带有一股阴寒的腐蚀性,徒手处理时间稍长,就能烂肉蚀骨,就算戴着手套,那股阴寒之气也会渗入经脉,让人好几天缓不过劲来,是杂役们最不愿意碰的脏活累活之一。通常都是几个人轮流快速处理,还得额外申请防护更好的药膏。
王大锤这分明是要整他!还限定今天之内?这堆成小山的量,就算不眠不休,一个人也至少得干两三天!
“王管事,这…这量是不是有点…”林闲试图挣扎一下。
“怎么?”王大锤脸一板,“任务艰巨才能体现你的能力嘛!还是说,你之前都是在偷奸耍滑,实际上吃不了苦?”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林闲没法接了。他咬咬牙,低头:“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去。”
“嗯,好好干。”王大锤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那眼神里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林闲被带到一个通风僻静的角落,那里堆着小山般的污秽草。这些草颜色暗绿发黑,叶片上仿佛凝结着一层油腻的露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烂和阴冷的气息。只是靠近,皮肤就有一种轻微的刺痒感。
发派任务的弟子扔给他一双加厚的粗麻手套和一把特制的铁木夹子,语气带着同情:“哥们,自求多福吧。尽量别直接用手碰,处理完赶紧用清水冲,最好去执事那讨点清心膏抹抹。”
林闲道了谢,看着那堆草,眉头拧成了疙瘩。
硬干?就算他能咬牙扛住腐蚀疼痛,今天也绝对干不完,到时候王大锤更有理由整治他。
跑?更不行。
只能想办法取巧。
他戴上厚手套,拿起夹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株污秽草。
【消耗微量虚像值,启动‘破妄真瞳’】
视野变化。污秽草在他眼中呈现出能量流动的结构。那阴寒腐蚀性的能量主要集中在叶片表面的“油腻露珠”和根茎的某些特定脉络节点上。草叶本身的结构反而相对脆弱。
也就是说,只要破坏了那些能量节点,或者中和掉表面的腐蚀液,这草的威胁性就大大降低了?
一个念头闪过。他记得《万象录》的基础药材库里提到过,污秽草的腐蚀性能量偏阴寒,可用几种常见阳属性、带燥性的低阶药材粉末进行中和,虽然无法完全消除,但能大幅减弱其活性。那几种药材好像就是丹房清理药渣时经常能扫出来的边角料!
他心脏砰砰跳起来。有门!
他立刻起身,跑到堆放废弃药渣的区域。这里各种药渣混在一起,散发出古怪的味道。他开启着“破妄真瞳”,飞快地在一堆堆废弃物里翻找。
【检测到‘赤阳花’枯萎花瓣,残存微弱阳性能量】
【检测到‘燥石粉’碎末】
【发现‘枯阳草’根须】
就是这些!他如获至宝,将这些没人要的垃圾收集起来,找了个破石臼,哐哐哐捣成粗糙的粉末混合物。
然后他打来清水,将粉末倒进去搅拌,兑成一种浑浊的、散发着淡淡燥气的灰褐色液体。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夹子夹起一株污秽草,快速浸入浑浊液体中,晃了几下拿出来。
成了!
在“破妄真瞳”的视野里,叶片表面那些“油腻露珠”的能量光泽明显黯淡了下去,甚至体积都缩小了些!
他大着胆子,戴上手套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处理过的叶片。
只有轻微的凉意,那股刺痛的腐蚀感几乎消失了!
“系统,分析中和后污秽草结构弱点!”
【分析中……茎秆第三节、主叶脉交叉点,结构强度下降七成】
林闲眼睛放光。他立刻动手,将大批污秽草分批浸入自制的中和液里快速过一遍,然后拿出来。
处理过的草变得蔫耷耷的,腐蚀性大减。接着,他按照系统提示,用手指精准地掐住每株草的茎秆第三节和主叶脉交叉点,轻轻一掰——
咔吧。
清脆的一声,原本坚韧难断的污秽草应声而断,处理起来效率倍增!
他越干越顺手,动作飞快。原本令人望而生畏的污秽草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傍晚时分,王大锤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过来了,脸上带着准备看好戏的嘲弄表情。他想象着林闲双手溃烂、痛苦不堪、甚至哭爹喊娘求饶的样子。
然而,当他走到那个角落时,却一下子愣住了。
小山般的污秽草已经消失不见,地上整齐地码放着处理好的草料。林闲正拿着扫帚清扫地面,虽然额头上有点汗,但看起来气定神闲,手上那副加厚手套甚至都没破!脸上更没有半点痛苦的神色。
“你…你处理完了?”王大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都变了调。
林闲放下扫帚,恭敬地回答:“回管事,处理完了。请管事查验。”
王大锤快步上前,拿起几株处理好的草料仔细检查。断口整齐,药性保存完好,处理得挑不出一点毛病!他甚至不死心地想去闻闻还有没有腐蚀性,结果只闻到一股淡淡的、奇怪的燥味。
“你…你怎么做到的?”王大锤死死盯着林闲,眼神惊疑不定。这根本不可能!一个杂役,怎么可能这么快处理完这么多污秽草,还毫发无伤?!
林闲早就想好了说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点点小得意:“小的也不知道,就是照着规程做的。可能…可能是这批草质量不太好?或者今天天气燥,这草也没那么厉害了?小的干到后面,觉得手都没啥感觉了,就弄得快了点。”
他故意把原因往玄乎和运气上引。
王大锤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质量不好?天气燥?放屁!他亲自挑的最阴湿的一批!这小子绝对有鬼!可他检查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任何破绽!
那股邪火憋在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差点把他憋出内伤。
他死死瞪了林闲一眼,那眼神比污秽草还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很好!算你能耐!”
说完,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都透着股气急败坏。
林闲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收起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得意,眼神沉了下来。
他知道,这下梁子结得更深了。王大锤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之前盯着他卖符箓的跟班,就悄悄凑到了王大锤身边。
“管事,那小子绝对有问题!他之前偷偷卖符箓,现在又能这么快处理污秽草,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我打听过了,他处理的时候鼓捣了些废弃药粉。”
王大锤目光阴鸷:“继续盯紧他!特别是他捡了哪些药渣,动了哪些东西,都给老子记下来!我就不信,抓不住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