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核心的震动余波未消,刺耳的警报声(并非真实声音,而是规则层面的剧烈示警)在众人神识中尖啸。头顶符文穹顶的光芒不再稳定,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管般疯狂闪烁,映照得内部空间忽明忽暗,更添几分诡谲。
“防御体系能量正在急剧消耗!刚才那一击,至少摧毁了百分之三的基础符文节点!”守拙真人快速感知着周围的规则流动,脸色难看,“攻击来自虚空深处,能量性质……极其诡异,并非单纯的破坏,更像是一种……存在层面的抹除!”
存在层面的抹除?这与源初纪元覆灭的方式何其相似!众人心头蒙上更深的阴影。
陈续立于原地,双眸微闭,整个人的气息与脚下的方舟核心、与头顶的符文穹顶隐隐融为一体。他在以自身为媒介,引导并加固着残骸的防御。右眼的归墟黑暗与左眼的源初之光在他体内达成微妙的循环,散发出一种非生非死、却又稳固存在的独特领域,与方舟的防御屏障产生共鸣。
嗡——!
又是一次无形的冲击悍然撞上方舟壁垒!
这一次,陈续“看”得更清楚了。那并非能量光束或实体炮弹,而是一种无形的、如同空间本身在坍缩形成的“波纹”!波纹所过之处,构成防御的规则线条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寸寸断裂、消失!
“是‘虚无之噬’!”陈续猛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种游荡在虚空夹缝中的古老掠食者,以吞噬‘稳定的存在’为生!它们被方舟复苏的能量波动和钥匙碎片的气息吸引来了!”
他双掌虚按向空中,胸前的灰蒙蒙气旋骤然扩大,化作一道无形的力场,与那冲击而来的“坍缩波纹”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齿发酸的、仿佛玻璃被碾碎的细微声响。灰蒙蒙的气旋与坍缩波纹接触的边缘,空间极度扭曲,光线湮灭,最终双双归于沉寂。
陈续身体微微一晃,脸色又白了一分。强行以自身力量对抗这种规则层面的攻击,消耗巨大。
“它们数量不多,但极其难缠!守拙先生,协助我稳定内部符文结构!叶灵,石岳,戒备可能渗透进来的小型个体!”陈续快速下达指令。
守拙真人立刻盘膝坐下,神识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连接到那些尚未被摧毁的银色符文上,以其对古老阵法的理解,勉力维持着防御体系的整体稳定,延缓崩溃的速度。
叶灵和石岳背靠背站立,紧张地注视着四周。石岳双臂依旧无法用力,但周身气血已然提起,如同即将扑食的猛虎。叶灵指尖扣着最后几枚攻击性符箓,神识高度集中。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并非来自外部攻击,而是源自内部!
一直昏迷的青芜,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心脉处那缕混沌紫金之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发,光芒甚至透体而出,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朦胧的、带着古老蛮荒气息的紫金色光茧!
光茧之中,隐约可见几条虚幻的、尊贵而华丽的狐尾虚影在摇曳摆动!一股远比她之前强大、甚至带着一丝洪荒威严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
“青芜姐!”叶灵惊呼。
“她的血脉……在深度苏醒!”守拙真人分神感知,脸上露出惊容,“源初池水的生机,结合她自身燃烧本源后破而后立的状态,以及此地残留的源初纪元气息,形成了某种催化!但这太突然了,她的身体和神魂未必能承受……”
仿佛印证了他的话,光茧中的青芜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紫金色的光芒也变得有些紊乱,时而炽盛,时而黯淡。
她体内的力量正在失控地暴涨,与残骸内部的死寂规则,以及外部那“虚无之噬”带来的湮灭意蕴,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这股突然爆发的、带着混沌与创造本源气息的力量,对于外界的“虚无之噬”而言,无异于黑暗中最诱人的火炬!
轰!轰!轰!
接连三道更加狂暴的“坍缩波纹”,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不同的方向,狠狠撞向方舟壁垒!目标直指青芜所在的位置!
“不好!”陈续眼神一凝,他能感觉到,方舟的防御在这一点上即将被撕裂!
他毫不犹豫,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青芜的光茧之前,双掌平推,胸前的灰蒙蒙气旋再次浮现,全力迎向那即将破壁而入的攻击!
同时,他左眼源初之光猛地照向青芜的光茧,试图帮助她稳定体内暴走的力量;右眼归墟黑暗则死死锁定外部那三股汇聚而来的毁灭性能量!
一心三用!对内安抚,对外防御,自身还要维持与方舟的共鸣!
咔嚓!
清晰的碎裂声响起,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来自陈续胸前那灰蒙蒙的气旋!过度负载让这初步成型的平衡之力,也出现了裂痕!
一丝殷红的鲜血,从陈续嘴角溢出。
就在这内外交困,危急万分的关头——
一直沉睡的“玄”,似乎被青芜爆发的混沌气息和陈续面临的危机所触动,它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眼皮艰难地抬起了一丝缝隙。
那缝隙之中,不再是星海般的深邃,而是闪过了一幕极其短暂、却至关重要的画面:
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横亘于无尽虚空深处的、仿佛由无数世界诞生与毁灭的瞬间凝固而成的……巨大的墙壁的模糊轮廓!
而在那“墙壁”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与陈续手中钥匙碎片同源、但更加复杂的符文,正微微闪烁着,与“玄”自身的存在,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起源……之壁……”“玄”用尽最后力气,传递出这道模糊的意念,随即眼皮沉重地合上,再次陷入沉睡。
但这道信息,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瞬间劈入了陈续的心神!
起源之壁!钥匙碎片!共鸣点!
下一个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
然而,眼前的危机,仍需度过。
陈续眼中闪过决绝,他看了一眼身后光茧中痛苦挣扎的青芜,又看了看苦苦支撑的守拙真人和紧张戒备的叶灵、石岳。
“没办法了……”他低声自语,右眼之中的归墟黑暗,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缓缓旋转起来,一股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终结”意蕴,开始凝聚。
他准备动用更深层次的,尚未完全掌控的归墟之力,哪怕代价是再次打破体内脆弱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