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梭在寂静回廊中航行了十数日。期间,众人伤势基本稳定,状态恢复了大半。林凡的混沌道基在九转还玉丹和自身功法的作用下,不仅伤势尽复,经脉因祸得福般更显坚韧宽阔,对混沌之气的掌控也精进了一丝。月灵儿损耗的本源虽未完全弥补,但已无大碍,月华之力运转圆融。四名队员也恢复了最佳战力。
航程的后半段,虚空环境开始发生显着变化。原本相对平静的“回廊”逐渐到了尽头,前方的星域变得愈发“嘈杂”和“破碎”。
观测法阵传回的图像中,原本稀疏的星辰变得密集而紊乱,许多恒星已步入晚年,散发出不稳定的膨胀光晕,或将周围星体吞噬,或抛射出巨大的物质环带。空间褶皱和细微的裂缝出现的频率大增,如同破碎玻璃上的纹路,遍布视野。巨大的、色彩斑斓但充满致命辐射的星云带如同瘴气般弥漫,遮挡了远方的视线。更多大小不一、形状怪异的陨石和破碎的星体碎片漂浮在虚空之中,有些甚至庞大如山脉,表面布满撞击坑和诡异的结晶。
这里的引力场也变得极不稳定,时而传来莫名的牵引力,时而又会出现诡异的斥力区,航行难度大增。虚空中弥漫的能量背景辐射也增强了数倍,充满了狂暴的离子流和混乱的磁暴,对神识探查和飞梭护盾都构成了持续的、低强度的侵蚀。
“我们已接近‘碎星海’外围引力扰动区。”负责导航的暗影卫弟子李默紧盯着星图,声音严肃,“根据星图标记和能量读数,黑石戈壁前哨站,应该就在前方这片‘尘暴碎星带’的深处。”
林凡和月灵儿站在主控台前,望着法阵外那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星域景象。即使隔着厚厚的舷窗和强大的护盾,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片区域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死寂并存的意蕴。这就是碎星海,一片被上古大战或宇宙灾难撕裂的星域坟墓,也是无数机遇与危险并存的未知之地。
“减速至三成,启动高精度环境扫描阵列,重点探测空间稳定性、能量陷阱及异常生命信号。”林凡下令,神色凝重。在这种地方航行,任何大意都可能万劫不复。
“是!”
破云梭速度骤降,梭体表面探出数十根细长的感应探针,发出微弱的脉冲波,如同盲人的手杖,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前方的危险。
航行变得异常缓慢而谨慎。飞梭如同在雷区中穿行,不断规避着突然出现的空间涟漪、隐藏的能量漩涡、以及那些看似静止却可能随时爆发的星云脉冲。有两次,飞梭险些撞入肉眼难以察觉的“空间碎片区”,幸好林凡的混沌神识提前预警,才得以险险避开。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荒凉破败。巨大的星体残骸如同墓碑般矗立,有些还残留着人工建筑的痕迹,诉说着久远前的文明悲歌。虚空中漂浮的尘埃也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仿佛浸染了无数岁月的血与火。
“检测到微弱的人工信号源!信号编码确认……是月隐一脉的紧急避险呼号!”一直监控通讯频道的随行使王砚突然激动地喊道。
“锁定信号源方位!”月灵儿立刻下令。
“方位已锁定!距离约十五万里,信号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似乎受到了强烈干扰。”
“全速前进!保持最高警戒!”林凡眼中精光一闪。终于要到了!
破云梭引擎再次发出低吼,小心翼翼地加速,朝着信号源方向驶去。
又经过近一日的艰难航行,穿过一片由密集星尘和破碎冰晶组成的、能见度极低的迷雾区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也让梭内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片广袤无垠的虚空中,漂浮着一块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通体呈暗沉黑褐色的大陆碎片!这块碎片不知是何等星体崩解后残留的根基,其面积堪比一个小型星球,表面沟壑纵横,布满了撞击坑和断裂峡谷,没有任何大气和生命迹象,只有死寂的岩石和沙砾。这就是——黑石戈壁**!
而在这块巨大碎片的边缘,一处相对平坦、背靠着一座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黑色山峰的避风处,隐约可见一些微弱的光芒和简易的人工建筑轮廓。那里,就是月隐一脉建立在碎星海边缘的前哨站——‘望陨堡’!
然而,让众人心沉下去的是,望陨堡此刻的状况显然不妙。堡外围的隐匿光罩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裂痕,好几处防御塔楼明显有被摧毁的痕迹,只剩下残垣断壁。堡内建筑也有多处破损,几乎看不到活动的迹象,只有零星几点光芒在闪烁,正是那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源。
“前哨站……被袭击了!”月灵儿声音发紧。
林凡眼神锐利如刀,混沌神识全力展开,如同水银泻地般扫向前哨站及其周边空域。
“没有发现大规模能量残留,袭击应该发生在数日之前。”他沉声道,“堡内……有微弱的生命反应,数量很少,而且气息萎靡。外围……有空间扰动的残留痕迹,很像是……短途空间跳跃产生的涟漪,而且不止一道!”
他的神识捕捉到,在前哨站外围的虚空中,残留着数道细微的、正在缓慢平复的空间褶皱。这种痕迹,与之前遭遇的幽冥快艇的跃迁特征高度吻合!
“是幽冥教的人!他们袭击了这里!”李默骇然道。
“看来,我们获取情报并逃脱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幽冥教抢先一步,想要拔掉这个钉子。”林凡语气冰冷,“扫描周边百万里空域,确认是否有埋伏!”
破云梭的探测法阵功率全开,仔细扫描着周围的陨石带、星云阴影等所有可能藏匿敌人的地方。片刻后,李默汇报:“未发现大规模舰队或能量聚集点。但……在距离前哨站约三万里的几块大型陨石背面,检测到极其微弱的能量屏蔽反应,可能是……潜伏的侦察单位。”
“果然留有眼睛。”林凡冷哼一声,“灵儿,你操控飞梭,保持隐匿状态,在外围策应,监控那些可能的潜伏点。我亲自下去看看情况。”
“太危险了!堡内情况不明,万一有埋伏……”月灵儿担忧道。
“无妨。”林凡摆摆手,眼神坚定,“我必须确认里面的情况,获取第一手情报。若有埋伏,正好一并清理了。你们在外围,若有异动,随时接应。”
见林凡决心已定,月灵儿知道劝阻无用,只能叮嘱:“万事小心,保持通讯。”
林凡点头,走到梭舱出口。他身形缓缓变得透明,气息彻底内敛,再次施展出“虚空同尘术”。下一刻,他如同鬼魅般滑出飞梭,没有激起丝毫空间波动,悄无声息地朝着下方那片死寂的黑色戈壁,飘落而去。
月灵儿操控着破云梭,将隐匿阵法开启到极致,如同融入背景的阴影,静静悬浮在数万里外的虚空中,所有探测法阵死死锁定着前哨站和那些可疑的潜伏点。四名队员也各就各位,武器上手,随时准备战斗。
林凡的降落过程极其缓慢而谨慎。他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借助戈壁上空紊乱的引力微风和尘埃流,不断变换着方位,避开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监控法阵残留节点。他的混沌神识如同最精细的雷达,扫描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前哨站的惨状。堡垒外围的防御阵法被暴力摧毁,地面上残留着焦黑的爆炸痕迹和已经干涸的、暗紫色的血迹。一些破碎的法器碎片和月隐弟子制式服装的残片散落四处,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场惨烈战斗。
没有尸体。显然,袭击者处理了战场。
林凡如同壁虎般,贴着一处断裂的墙壁阴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堡垒内部。
堡内一片狼藉,通道内照明法阵大部分损坏,只有应急灵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幽冥死气!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他顺着生命反应最集中的方向,朝着堡垒深处潜行而去。
最终,他在堡垒最底层的一间加固过的储藏室外,停下了脚步。生命反应和那微弱的求救信号,就是从这里面传出的。储藏室的厚重金属门上布满了攻击留下的凹痕,但似乎未被攻破,门上闪烁着微弱的防御符文光芒。
林凡没有贸然敲门,而是将一缕极其细微的、带着月隐一脉特有灵力波动的混沌之气,如同钥匙般,轻轻触碰在门扉的符文节点上。
“……谁?”门内,传来一个极其虚弱、却带着高度警惕的沙哑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