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林凡从深沉的昏迷中被肺腑撕裂般的痛楚唤醒,意识如同沉溺在冰海深处,费尽力气才挣扎着浮出水面。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眼前是一片扭曲旋转的昏暗光影,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内振翅。
他尝试动弹,却感觉全身骨骼如同散架般剧痛,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被撕裂后又强行缝合,稍微用力便传来钻心的刺痛。混沌道种在丹田内黯淡无光,旋转迟滞,传递出阵阵虚弱不堪的悸动,经脉中空空荡荡,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无处不在的伤痛。
“呃……”旁边传来月灵儿痛苦的呻吟声,她似乎也刚刚苏醒,正挣扎着想要坐起,但手臂撑到一半便无力地软倒,俏脸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内脏碎片的暗红色血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云铮、云河以及昏迷的云鹤三人,则如同破布娃娃般瘫倒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胸膛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但生命之火已然摇曳欲灭。
林凡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咬牙撑起上半身,混沌感知如同受伤的触须,艰难地向外蔓延,探查四周。
入目景象,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们身处一个直径不足十五丈的圆形区域。脚下是布满裂纹、灵光几乎完全黯淡的白玉地面,中央那口曾经灵气盎然的灵泉,此刻已近乎干涸,只剩下底部一层浑浊的泥浆,散发着衰败的气息。
区域边缘,不再是之前那柔和的光晕壁垒,而是一层极度稀薄、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破碎的透明光膜。光膜之外,是无尽狂暴、色彩混乱的虚空乱流!巨大的空间碎片如同陨石般呼啸掠过,能量风暴疯狂撕扯着光膜,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更远处,那只覆盖着漆黑鳞片、大如山岳的魔物巨爪依旧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冰冷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探照灯,时不时扫过这片孤岛,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贪婪。
他们就像惊涛骇浪中即将沉没的小舟上,最后几个 clinging to 残板的幸存者,随时可能被下一个浪头拍得粉身碎骨。
而最让林凡感到绝望的,是孤岛中央那株太阴琉璃树。
曾经晶莹剔透、月华流转的圣树,此刻通体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枝叶枯萎焦黄,如同被烈火炙烤过,仅存的几片绿叶也黯淡无光。树身散发出的生机微弱到了极点,那层保护着孤岛的光膜,源头正是这株濒死的圣树,它在燃烧最后的生命本源,维系着这最后的庇护所。树梢上,仅剩的两颗“太阴琉璃果”也光泽暗淡,摇摇欲坠。
月钥令牌掉落在树下,毫无灵光,如同凡铁。
彻骨的寒意,伴随着虚空渗透进来的冰冷死寂,包裹着每一个人。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云河虚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云铮紧咬着牙,眼神绝望,却强撑着没有倒下。
月灵儿美眸中闪过一丝哀伤,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甘的倔强。她看向林凡,声音沙哑却坚定:“林凡……我们……不能放弃……”
林凡没有回答,他闭上双眼,全力运转《混沌开天经》残存的法诀,哪怕只能凝聚起一丝头发丝细的混沌之气,也疯狂地催动它在干涸的经脉中运转,试图汲取外界哪怕一丝一毫的能量。
然而,虚空乱流中的能量狂暴而混乱,充满了毁灭属性,直接吸收无异于饮鸩止渴。白玉地面和灵泉中残存的灵气稀薄得可怜,对于他们严重的伤势来说,杯水车薪。
时间一点点流逝,光膜在风暴的冲击下越来越暗淡,裂纹逐渐增多。魔物那充满恶意的窥视频率也越来越高。
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
就在林凡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心力,意识再次开始模糊之际——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幻觉般的嗡鸣,突然从他丹田深处传来!
是那枚一直沉寂的混沌道种!
只见黯淡的道种表面,那些玄奥的纹路中,有一点微不可察的灰色光芒极其缓慢地亮起,如同黑夜中即将熄灭的余烬。紧接着,道种以一种近乎停滞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开始逆向旋转!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某种“归墟”与“初始”意蕴的吸力,自道种中心产生!
这吸力并非针对外界狂暴的能量,而是……穿透了林凡的肉身,隐隐沟通向了某个冥冥之中、与他性命交修的所在!
是混沌初界!
自从进入幽影裂隙,尤其是被卷入虚空漩涡后,林凡与混沌初界的联系就变得极其微弱,几乎断绝。此刻,在林凡意志濒临崩溃、肉身与神魂皆处于最低谷的绝境下,混沌道种竟自行激发了一种类似“濒死保护”的本能,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掠夺自身本源的方式,强行重新建立了一丝与初界的联系!
“嗤……”
一丝细若游丝、却精纯无比、带着微弱生机的灰色气流,艰难地透过那丝联系,从混沌初界中渗透而出,融入了林凡干涸的经脉!
这缕气流微弱得可怜,甚至不足以治愈他百分之一的伤势,但却像一滴甘霖滴入龟裂的土地,瞬间带来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林凡精神猛地一振!意识清醒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这缕来自初界的本源混沌之气,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的混沌感知,捕捉到了之前忽略的东西——在狂暴的虚空乱流能量背景之下,从那株濒死的太阴琉璃树根部,以及脚下布满裂纹的白玉地面深处,正有极其微弱的、与月钥令牌和琉璃树同源的、更加古老沉凝的月华本源气息,在缓缓散逸出来!这是秘境核心破碎后,逸散出的最本源的力量!因为它们太过微弱且沉寂,之前根本无法感知和吸收。
但此刻,借助这一缕初界本源混沌之气的“引子”和“同化”特性,林凡竟然能够极其缓慢地引导、吸纳这些散逸的古老月华本源!
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有……有办法了!”林凡猛地睁开眼,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声音嘶哑却带着希望,“灵儿!云铮!收敛心神,尝试感应地下和树根散逸的古老月华!很微弱,但……或许能帮我们恢复一丝力气!”
月灵儿和云铮闻言,虽不明所以,但看到林凡眼中那绝境中迸发的光彩,毫不犹豫地照做,屏息凝神,全力感应。
月灵儿身为月华修士,感应最为清晰,她很快捕捉到了那丝微弱的本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云铮稍慢,但也隐隐有所感。
三人不再犹豫,也顾不得功法属性是否冲突(此刻保命要紧),开始以各自的方式,艰难地汲取那微薄的本源之力疗伤。
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但确确实实,一丝丝微弱的力量开始滋养他们濒临崩溃的肉身和神魂,延缓了死亡的脚步。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还没来得及喘息之时——
“咔嚓——!”
保护孤岛的光膜,在承受了又一道特别猛烈的能量冲击后,猛地裂开了一道丈许长的巨大缺口!狂暴的虚空乱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入!
“不好!”林凡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