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夜空仍被邪魔的黑雾染着沉郁的灰,主峰的断壁残垣间,弟子们正抓紧修补护山大阵,火云峰的弟子用火焰烘干被血煞之气侵蚀的阵旗,寒水峰弟子则以寒气冻结裂缝,空气中混杂着硝烟与灵力碰撞的灼热气息。林渊踏着满地碎石走向地牢时,手中的流霜剑还在微微震颤——方才击退第一波低阶邪魔的剑气余威未散。
地牢深处比外界更显阴冷,石壁上嵌着的“照妖镜”散发着淡金色灵光,将墨尘的身影拉得狭长。他被冰灵族的“锁脉冰镣”缚在石柱上,寒气顺着镣铐侵入经脉,让他连凝聚灵力的力气都没有,唯有那双三角眼仍透着狡黠与不甘,看到林渊进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打赢几场仗就得意了?邪魔大军一到,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聒噪。”寒水峰主率先开口,他将一枚染血的密信拍在墨尘面前的石桌上,信纸正是从血影教金牌使者身上搜出的,“这上面的字迹与你当年给清风门副门主的密信如出一辙,还想狡辩?”墨尘的目光在密信上扫过,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依旧硬撑:“不过是邪修模仿我的笔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渊没有说话,他缓步走到墨尘面前,将渊水玉佩从怀中取出。玉佩刚一靠近,便发出柔和却极具压迫的蓝光,墨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玉佩上的气息,与当年他追杀的林战夫妇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你还记得这个吗?”林渊的声音低沉得像淬了冰,“当年在李家坳外的破庙,你放火烧山时,是不是以为能把我和这玉佩一起烧成灰烬?”
“破庙……”墨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六年前的雨夜,他带着血影教的人围堵林战夫妇,林战用《九渊诀》冻住他的左臂,苏婉则抱着年幼的林渊从密道逃脱,临走前留下的正是这枚玉佩的气息。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臂的旧伤,那里至今还留着寒气侵蚀的疤痕。
苏清瑶端着一盏油灯走进来,灯光照亮墨尘额角的冷汗。她将油灯放在石桌上,焚天扇轻轻搭在桌沿,赤金色的火焰微光让照妖镜的灵光更盛:“墨尘长老,你可知血影教已将你列为弃子?方才前线传来消息,你的心腹吴烈在邪魔阵中被血影教使者斩杀,尸体都被用来炼制血尸傀儡。”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墨尘的心理防线。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不可能!我为血影教做了这么多事,教主答应过要封我为护法的!”他挣扎着想要起身,锁脉冰镣却越收越紧,寒气顺着经脉钻进丹田,让他疼得浑身抽搐。玄机子这时缓步走入地牢,青云剑上还沾着邪魔的黑血,语气威严如钟:“到了此刻还执迷不悟?你勾结邪修的证据早已确凿,若再不说出真相,便将你投入镇魔塔,让魔气蚀骨而亡。”
镇魔塔是青云宗处置重罪修士的地方,塔底镇压着千年邪魂,传闻入塔者会被邪魂啃噬神智,生不如死。墨尘的嘴唇颤抖着,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声音带着哭腔:“我说……我什么都说!”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渊水玉佩上,缓缓道出了埋藏多年的秘密。
“十年前,我还是寒水峰的普通长老,一次下山历练时被血影教教主重伤,他说只要我投靠血影教,就能获得远超青云宗的修炼资源。”墨尘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一时贪念作祟,便答应了他,成为血影教安插在青云宗的内应。我的任务是寻找《九渊诀》的下落,还有……监视林战夫妇。”
林渊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我父母发现了你的身份,对不对?”
“是。”墨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三年前,林战师兄在整理宗门禁地藏书时,发现了我与血影教的密信,他本想将此事上报宗主,却被我提前察觉。我假意邀请他去后山寒潭论道,趁机联合血影教的人伏击他。”说到这里,墨尘的声音竟带上一丝后怕,“林战师兄的《九渊诀》已修炼至第七重,我们三十多人围攻,还是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带着苏婉师姐逃了出去。”
“那你为何说他们死了?”苏清瑶忍不住问道,她握着焚天扇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林渊父母的遭遇,让她想起了自己失踪的哥哥。
“是血影教教主让我散布的谣言。”墨尘解释道,“教主说,林战夫妇身上有‘九渊灵珠’,那是打开邪魔通道的关键钥匙,只要让他们成为‘已死之人’,就能降低他们的戒心,方便后续追杀。这些年,血影教一直在秘密搜寻他们的下落,直到半年前才查到他们可能在归墟之地。”
林渊突然想起九渊冰眼中父母的虚影,他们留下的“归墟之地”线索与墨尘的话完全吻合。他将渊水玉佩贴在墨尘面前,玉佩的蓝光骤然变强,照得墨尘睁不开眼:“九渊灵珠是什么?它和《九渊诀》有什么关系?”
在玉佩的威慑下,墨尘的灵力紊乱得更厉害,话也说得更急:“九渊灵珠是九渊冰眼的本源所化,能压制邪魔之力,也能激活邪魔通道,全看使用者的心意。《九渊诀》是操控灵珠的唯一法门,当年冰灵族将灵珠交给林战夫妇守护,就是因为他们能修炼《九渊诀》。血影教教主想要夺取灵珠,就是为了彻底打开邪魔通道,让苍澜域沦为邪魔的牧场!”
“那我父母现在还活着吗?”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他多年来最想知道的答案。
墨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三个月前,血影教的探子在归墟之地的幽冥谷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据说林战师兄为了掩护苏婉师姐转移灵珠,被教主打成重伤,但并未身死。教主之所以急着打开邪魔通道,就是怕林战夫妇恢复后,带着灵珠回来阻止他。”
就在这时,地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宗主!林师兄!邪魔大军开始攻城了,护山大阵的灵光又弱了一分,火云峰主已经快撑不住了!”
玄机子脸色一变,立刻对林渊说:“审讯暂时到这里,墨尘交给执法堂看管,绝对不能让他出事。你随我去前线,现在只有你的九渊寒气能克制邪魔。”林渊刚要转身,墨尘突然喊道:“林渊!我知道归墟之地的密道!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父母!只要你放了我!”
林渊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你勾结邪修,残害同门,就算说出再多线索,也赎不清你的罪。若你真有悔改之心,就把归墟密道的地图画出来,若能助我找到父母、阻止邪魔,我会向宗主求情,饶你一具全尸。”说完,他不再停留,与玄机子一同快步走出地牢。
地牢外的天空已被黑雾完全笼罩,无数低阶邪魔如蚂蚁般爬向护山大阵,它们的利爪抓在阵壁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阵壁上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火云峰主浑身是伤,他的火灵罩已变得稀薄,看到林渊赶来,立刻喊道:“林渊!这些邪魔不怕普通法术,只有你的九渊寒气能冻住它们!”
“寒水峰弟子听令!”林渊高声喊道,将流霜剑高举过头顶,九渊冰眼的本源寒气顺着剑身蔓延开来,“以我为中心,布九渊灭邪阵雏形!”寒水峰弟子立刻聚拢过来,将灵力注入林渊体内,冰蓝色的寒气在阵前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冰墙,冲在最前面的邪魔瞬间被冻成冰雕,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苏清瑶与秦风也加入了战斗,苏清瑶的焚天扇喷出赤金色火焰,烧熔被冰冻的邪魔尸体,防止它们复活;秦风则手持浩然剑,以浩然正气斩杀漏网之鱼,他的剑气虽不如林渊的寒气霸道,却能净化邪魔的魔气,两人配合默契,为林渊的阵法守住了侧翼。
战斗间隙,苏清瑶走到林渊身边,递给她一瓶刚炼制好的“破邪丹”:“这是用落霞秘境的灵草炼制的,能增强你的寒气威力。墨尘的话可信吗?归墟之地那么危险,我们不能贸然前往。”林渊吞下一颗破邪丹,体内的寒气瞬间暴涨,他看着苏清瑶担忧的眼神,轻轻握住她的手:“墨尘的话虽有水分,但关于我父母的线索应该是真的。归墟之地再危险,我也必须去,不仅为了父母,更为了守住九渊灵珠,阻止邪魔通道彻底打开。”
这时,寒璃带着几名冰灵族战士赶来,她的冰纹枪上沾着邪魔的黑血,气息也有些不稳:“林渊,冰灵族的援军已经到了,族长让我告诉你,九渊冰眼的本源寒气与你相连,若你需要,她可以远程为你输送寒气。另外,族长还说,归墟之地的幽冥谷有冰灵族的古老祭坛,若能启动祭坛,就能暂时关闭邪魔通道。”
林渊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转头看向玄机子:“宗主,青云宗的防线就交给你了,我想带一支精锐小队,前往归墟之地寻找我父母,夺取九渊灵珠,从根源上阻止邪魔。”玄机子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同意,但你必须带上苏清瑶、秦风与寒璃,他们的实力足够强,也能与你互补。我会让寒水峰主留下主持大局,同时联络其他宗门,组成抗邪联盟,在你回来之前,一定守住青云宗。”
“多谢宗主。”林渊拱手行礼,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玄机子这是将青云宗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当天夜里,林渊来到执法堂,墨尘已将归墟密道的地图画了出来。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幽冥谷位置,林渊的眼神更加坚定。墨尘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林渊,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一定要说话算话。”林渊没有回答,只是将地图收好,转身离去——他是否饶墨尘,取决于墨尘的线索是否能真的帮到他。
回到自己的居所,林渊将渊水玉佩放在桌上,玉佩的蓝光映出他的脸庞。他想起父母在九渊冰眼中留下的虚影,想起他们“守护九渊,抵御邪魔”的叮嘱,心中的决心愈发强烈。苏清瑶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放在他面前:“别太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叔叔阿姨的。”
林渊抬头看向苏清瑶,眼中满是温柔:“清瑶,这次去归墟之地凶险未知,你……”
“我陪你去。”苏清瑶打断他的话,焚天扇在她掌心转动,“我们是道侣,本就该同生共死。况且,我哥哥的线索也可能在东海附近,说不定我们还能顺道找到他。”
林渊没有再拒绝,他知道苏清瑶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他握住苏清瑶的手,两人并肩看向窗外的夜空,黑雾虽未散去,但远处已泛起一丝微光——那是黎明的征兆,也是希望的象征。
次日清晨,林渊带领苏清瑶、秦风与二十名冰灵族精锐,在青云宗弟子的送别下,踏上了前往归墟之地的征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流霜剑的冰蓝与焚天扇的赤金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道希望的光,刺破了苍澜域的阴霾。而地牢中的墨尘,正忐忑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他不知道,自己画出的地图,不仅将改变林渊的命运,也将改变整个苍澜域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