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带着那片记录着诺萨特补给队情报的树皮地图返回营地后,并未声张。他先是秘密安排巴托带几个绝对可靠的斥候,按照地图所示,对“碎骨小径”进行远距离侦察,确认是否存在敌军活动的迹象。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凡与希萨尔使者秘密会面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铁岩要塞的中下层军官中炸开了锅。流言蜚语迅速发酵,传到高层耳中时,已变成了“战狼百夫长与森林蛮族勾结,意图不明”。
指挥部石屋内,气氛凝重。刚从金辉城调来、与二皇子派系关系密切的霍恩千夫长面色冷峻,率先向林凡发难:“沃顿百夫长,营中盛传你与前几日发出死亡标记的希萨尔部落私下往来,作何解释?与敌通联,可是重罪!”
几位对林凡快速晋升心存嫉妒的百夫长立刻出声附和:
“林凡百夫长,那些野人凶残成性,与他们接触,岂非与虎谋皮?”
“未经上报,擅自与敌方势力会面,你眼中还有没有军纪?”
“莫非真如传闻所说,你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质疑与指责如同冰冷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站在中央的林凡。格隆和巴托站在他身后,紧握拳头,怒目而视,却无法在这种场合辩驳。
林凡面容平静,待议论声稍歇,才向前一步,目光越过咄咄逼人的霍恩,直接望向主持会议、一直沉默不语的克劳斯百夫长。
“克劳斯大人,霍恩大人。”林凡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慌乱,“属下确实与希萨尔部落的使者‘影爪’进行了接触。”
他坦然承认,反而让嘈杂的场面安静了一瞬。
“但,”林凡话锋一转,从怀中取出那片绘制着简易地图的树皮,双手呈上,“此次接触,是为化解其无端警告,并试图从中获取有利于我军的情报。此物,便是希萨尔人所谓的‘诚意’——一份关于诺萨特一支小型补给队行进路线与时间的情报。”
霍恩千夫长一把抓过树皮,扫了一眼上面简陋的图案,嗤之以鼻:“就凭这鬼画符?谁能保证这不是希萨尔人设下的圈套,诱使我军深入险地,进而围歼?你拿什么证明这不是你通敌的凭证?”
林凡迎着他逼视的目光,语气坚定:“空口无凭,属下无法自证清白。但情报真伪,一试便知!”他转向克劳斯,声音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决断:“克劳斯大人!属下愿立军令状!请允许我率领本部百人队,依据此情报,前往‘碎骨小径’设伏!若情报属实,成功截获敌军补给,便证明属下并非通敌,而是为帝国获取了宝贵情报!若情报有误,或遭遇伏击导致我军受损,属下愿承担所有罪责,军法处置,绝无怨言!”
他将自己与这份情报彻底捆绑,用一场实际的军事行动作为赌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与价值。
“狂妄!”一名嫉妒的百夫长喝道,“你这是在拿帝国士兵的性命为你自己冒险!”
“若情报为真,却因我等猜疑而错失良机,岂不是更大的损失?”林凡立刻反驳,目光扫过那些质疑者,“更何况,若真是圈套,我部百人遇伏,也能为要塞预警,总比日后大军行动时中伏要好!”
他的逻辑清晰,将一次可能的“冒险”提升到了战术侦察和风险验证的层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克劳斯百夫长身上。霍恩千夫长脸色阴沉,显然不赞同,但他初来乍到,在军事指挥上还需尊重克劳斯这位资深地头蛇。
克劳斯摩挲着手指,锐利的目光在林凡脸上停留许久。他回想起这个年轻人此前的种种表现——临危受命守住缺口、后勤会议上的独特见解、主动侦察带回情报和骑士……行事虽常出人意料,却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成果,其能力与忠诚,至今未见污点。
更重要的是,克劳斯深知希萨尔部落的神秘与难缠,若能通过林凡这条线,哪怕只是暂时稳住他们,甚至获取零星情报,对要塞的边境安全都大有裨益。直接扼杀这条渠道,是愚蠢的。而林凡提出的“实战验证”,虽然冒险,却不失为一个打破僵局、辨明真伪的办法。
终于,克劳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决断:“军中赏罚,需有实证。疑罪从无,但也需以观后效。”他看向林凡,“沃顿百夫长。”
“属下在!”
“你坚持此情报可为帝国所用,并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是!属下坚信!”林凡回答得毫不犹豫。
“好!”克劳斯一拍桌子,“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也给你这份信任!着你即刻率领本部百人队,前往‘碎骨小径’设伏!情报若真,你便是功臣,今日所有质疑,就此作罢!情报若假,或你部遭受重创……数罪并罚,绝不姑息!”
“谢大人!”林凡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躬身领命。他知道,克劳斯这是顶住了压力,给了他一个极其宝贵的机会。
霍恩千夫长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再出言反对。
林凡退出指挥部,格隆和巴托立刻围了上来。
“大人,太好了!”格隆兴奋地低吼。
巴托则更显沉稳:“大人,我们立刻去准备!”
林凡点了点头,眼神锐利:“传令下去,全员轻装,携带三日口粮和足够箭矢。检查装备,尤其是弓弩和近战武器。我们……去给诺萨特的‘客人’,准备一份‘大礼’!”
危机暂时化解,但更大的考验就在眼前。这次伏击,不仅关乎一批补给,更关乎他林凡·沃顿的声誉、前途,乃至性命。他必须成功,也只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