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笔的光束刚划破空气，程知遥就撤了。
她没等对方反应，直接从高岩跳下，落地时左腿一软，整个人差点栽进滚烫的岩缝。她咬牙撑住岩壁，喘了两口气，立刻打开空间仓库。
“反重力装置，支架固定，启动最终充能。”
话音落下的瞬间，金属支架从仓库弹出，自动卡进地面裂隙。蓝色能量环缓缓亮起，装置核心开始嗡鸣。她盯着半空浮现出的能量条——75%，倒计时：9分48秒。
“还差十分钟。”她抹了把脸上的灰，“得活到那时候。”
铁锤走过来，双头锤往她肩上一搭，压得她膝盖又弯了半寸。
“你真觉得这玩意儿能带我们飞出去？”他声音像砂纸磨铁，“北边那三辆车可不会等你倒数完。”
程知遥抬头瞪他：“那你有更好的主意？”
“有。”他说，“现在就跑，别管什么装置不装置。”
“跑？”她冷笑，“你试试看能不能在辐射里撑五分钟。仓仔！数据给我。”
仓仔突然冒出来，像素小熊歪着飘在她头顶，左耳水晶闪得厉害。
【警告！熔核反应堆残留辐射超标320%！神经系统损伤预警，预计三分钟内出现震颤、幻觉、意识剥离——】
“闭嘴！”程知遥打断它，“说重点。”
【建议立即佩戴防护装备，否则宿主将在120秒后丧失行动能力。】
她一把扯下背包里的防毒面具扣脸上，呼吸声立刻变得沉闷。然后从仓库摸出最后一瓶治疗药水，转身扔给角落那个蜷缩的地精。
“接着！帮我看着幼崽。”
地精愣了一下，伸手接住，指节发白。
“你信我？”它声音嘶哑。
“我不信任何人。”程知遥靠在装置旁边坐下，“但我需要你活着。”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左手腕的绿色纹路还在跳，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爬。她不想管，现在没空。
“铁锤。”她说，“你之前说能干扰六分钟信号。”
“对。”
“现在开始用掉五分半。把假信号推到北侧废弃矿道，让他们以为晶簇转移路线在那边。”
铁锤眯眼：“那你呢？你就坐这儿等死？”
“我守装置。”她说，“它要是坏了，谁都走不了。”
两人对视两秒，铁锤没再说话，抬手打出一个手势。三台蜘蛛机器人立刻从岩缝钻出，背上驮着信号模拟器，贴着地面快速向北移动。
风停了，远处摩托的引擎声也静了下来。
程知遥靠着装置，右手搭在仓仔头顶降温。小熊的屏幕闪了几下，冒出一行字：
【检测到宿主体温升高1.3c，心率132，建议开启吐槽协议缓解压力——】
“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唠叨。”她低声说，“准备绝缘手套，我要手动稳频。”
她嘴唇动了动，默念口令：“这破系统又要死机了——确认！”
仓库界面一闪，一双银灰色手套自动套上她的手。她活动了下手指，看向充能条——9分58秒……9分59秒……
装置发出轻微震动，蓝光稳定下来。
“满了。”她说。
铁锤走过来，看了眼装置：“现在呢？他们马上就要动手。”
“让他们动。”程知遥站起身，摘下防毒面具换气，“我们拖五分钟就行。”
她转向两只成年岩浆兽，发出一段低频震动。兽群耳朵抖了抖，一只立刻走到装置前趴下，另一只伏在侧面，爪子刨地，摆出防御姿态。
岩缝深处传来幼崽的呜咽声，夹着母兽舔舐的窸窣响动。机械运转声也在背景里持续——那是蜘蛛机器人在地下穿行。
“你让它们帮你挡子弹？”铁锤问。
“不是挡。”她说，“是耗。只要他们敢靠近，岩浆兽就会反击。它们护崽，比你还狠。”
“你挺了解它们。”
“活下来的人都得学会看懂别人怎么拼命。”
她重新戴上防毒面具，举起激光笔，对准北侧矿道方向。那里已经有微弱信号波动，是铁锤的机器人在放诱饵。
“等他们过去，我们就走。”
“万一他们不上当呢？”
“会上。”她说，“人总是更愿意追看得见的东西，而不是等看不见的危险。”
话音刚落，北侧突然传来一声爆响。
紧接着，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信号引爆了。”铁锤说，“他们动了。”
“好。”程知遥盯着充能完成的装置，“现在轮到我们。”
她伸手去摸反重力装置的激活钮，指尖刚碰到按钮——
仓仔突然尖叫：
【警告！检测到高频脑波接近！距离五十米！目标数量三！携带异形污染源！】
程知遥的手停在半空。
铁锤已经抄起双头锤：“要打？”
“不。”她慢慢收回手，“让他们过去。”
“你疯了？”
“我没疯。”她说，“我们现在启动升空，就是活靶子。让他们先走，我们跟在后面。”
“你打算尾随？”
“不是尾随。”她看着北侧火光，“是等他们发现假信号，回头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在原地了。”
铁锤沉默两秒，点头：“行，听你的。”
程知遥靠回岩壁，手还搭在装置上。她能感觉到金属外壳的微弱震动，像是心跳。
左腿的血还在渗，但她没去碰。
“仓仔。”她低声问，“还能撑多久？”
【系统运行正常，但宿主生理指标持续恶化，建议尽快处理伤口——】
“问你能不能撑，不是问我要不要死。”
【……预计可维持作战状态23分钟。】
“够了。”她说，“二十分钟就够了。”
她抬头看向岩缝深处，幼崽的呜咽声轻了些，母兽仍在低吼。蜘蛛机器人的机械声也没停。
时间在走。
她数着呼吸。
一、二、三……
北侧的火光渐渐暗下去。
然后，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辆车，是三个人，步行靠近。
程知遥没动。
铁锤也没动。
他们就站在装置两侧，像两块石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道手电光照进岩缝，扫过地面，停在那只趴着的岩浆兽身上。
光柱微微颤抖。
然后，有人开口了。
“里面的人，我们知道你在。”
程知遥握紧了激光笔。
对方的声音继续传来。
“交出晶簇，我们可以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