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龙狱淬炼与挚友踪痕
冰冷。
并非亚空间那种侵蚀灵魂的绝对零度，而是一种带着消毒水味道的、仪器维持的低温。意识如同沉在深水底部，缓慢上浮。
林琛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拘留所破碎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纯白色的、弧形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穹顶。空气洁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只有细微的仪器嗡鸣声。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类似医疗舱的透明容器内，身上连接着数条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能量导管，导管另一端没入舱壁。那股几乎将他撕裂的龙血暴走带来的剧痛和灼热感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被强行束缚的虚弱感，仿佛狂暴的江河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他试图移动，却发现身体沉重无比，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
【状态：龙血暴走后遗症，重度虚弱，能量导管束缚中】
【检测到外部高浓度镇定剂及能量抑制场…正在缓慢代谢…】
【警告：强行挣脱可能导致不可逆损伤！】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带着干扰，但功能似乎在恢复。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风衣人把他带到了哪里？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一个冰冷的、经过处理的电子音在舱室内响起：
“你醒了。感觉如何？”
林琛努力转动眼球，看向声音来源。只见医疗舱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投影里正是那个风衣人，他依旧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看不清面容。
“你…系边个？呢度系边？”林琛的声音嘶哑干涩。
“你可以叫我‘影’。呢度系一个安全屋，一个能暂时压制你体内那股疯狂力量的地方。”自称“影”的风衣人语气平淡，“你刚才差点彻底失控，沦为只知杀戮的野兽。如果唔系我及时赶到，你同陈昌，都要死。”
林琛沉默。他知道影说的是事实。那一刻，龙血的暴怒和得知秋堤可能遇险的焦急混合在一起，彻底冲垮了他的理智。
“秋堤…”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杨锦荣已经加派人手保护她。暂时安全。”影回答道，“但四爷（四叔）既然已经盯上她，普通的保护撑不了多久。你必须尽快掌控你自己的力量。”
“点样掌控？”林琛看向身上那些能量导管，“就靠呢啲？”
“呢啲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影的全息投影晃动了一下，“真正能让你驯服龙血、甚至完全激活它的，只有‘龙门’。”
又是龙门！
“龙门到底系咩？喺边度？”林琛急问。
“龙门，唔系一扇实际嘅门。”影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穆，“它系一个仪式，一次试炼，一场…向死而生嘅蜕变。只有通过龙门，你先算真正继承林家嘅血脉，而唔系被它控制。至于地点…到时候你自然会知。”
故弄玄虚！林琛心中烦躁，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能压下火气：“我点样先能进行呢个仪式？”
“首先，你要能完全控制而家嘅力量，哪怕系被压制状态下。”影说道，“其次，你需要一件信物。”
“乜嘢信物？”
“你老豆当年通过龙门之后，留下嘅一滴‘真龙之血’。”影缓缓道，“那滴血，系开启龙门嘅关键钥匙之一。但系，它随着你老豆嘅失踪，也一同消失咗。”
真龙之血？父亲留下的？林琛立刻想到了那枚力量耗尽、出现裂痕的龙徽！那里面是否就藏着那滴血？
他下意识地想去摸胸口，却动弹不得。
“我点知你讲嘅系真系假？”林琛盯着全息投影。
影似乎笑了笑：“你可以选择唔信。然后继续被龙血折磨，直到彻底疯狂，或者被四爷嘅人抓去，当成开启‘盛宴’嘅活体祭品。你猜，到时会点样？”
活体祭品？！林琛的心猛地一沉。
“点样揾到那滴血？”他咬牙问道。
“我只有一些模糊嘅线索。”影的全息投影切换成一幅古老的、手绘的港岛地图，上面标注着几个红点，“你老豆最后出现嘅几个地方。其中最有可能嘅，系当年‘星火计划’最初嘅勘探基地旧址，喺西贡一带嘅山里。但具体位置，需要你自己去揾。”
他顿了顿，补充道：“提醒你一句，四爷嘅人，肯定也喺度找。你嘅时间唔多。”
地图和信息被传输到医疗舱的屏幕上。
林琛死死记住那几个地点。
“等我恢复，我就去。”他说道。
“很好。”影点了点头，“喺你恢复之前，呢度就系你嘅训练场。我会帮你…适应你嘅新力量。”
话音刚落，林琛还没反应过来，医疗舱内的灯光骤然变成刺眼的红色！
嗡——！
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通过能量导管涌入他的身体！
“呃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远超之前龙血暴走！仿佛每一颗细胞都在被撕裂、重组！他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警告！遭受高强度生物电刺激！龙血活性被强行激发！】
【痛苦阈值突破！理性维持困难！】
【建议立刻终止…】
系统的警告音被痛苦淹没！
“忍住！”影冰冷的声音透过痛苦传来，“呢啲只系开胃菜！连呢点痛苦都承受唔住，点样过龙门？点样对抗四爷？！”
电流不断加强！林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碎！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出血，眼球凸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但硬是没有昏厥过去！
他不能倒在这里！秋堤还在危险中！阿业和小强生死未卜！父亲的仇未报！他必须撑过去！
强烈的意志力与龙血的凶性、外来的痛苦疯狂对抗着！
不知过了多久，电流终于停止。
林琛瘫在医疗舱里，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剧烈喘息，几乎虚脱。
但奇怪的是，极度痛苦之后，他感觉体内那股狂暴的龙血似乎…温顺了一丝？虽然依旧强大，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刻试图反噬。
“休息十分钟。下一轮准备。”影的声音毫无感情。
接下来的“训练”，堪称地狱。
高强度电流刺激只是基础，随后还有极端环境模拟（高温、极寒、真空）、精神干扰幻象、以及与投影出来的、实力惊人的“影武者”进行格斗实战！
在这个完全由影控制的秘密基地里，林琛经历着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极限淬炼。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但每一次又凭借顽强的意志和龙血那变态的恢复力硬生生扛了过来。
【龙血融合度缓慢提升…稳定性+1%…】
【精神抗性提升…】
【格斗技巧融合龙血特性进化中…】
【新增临时状态：痛苦耐受（中级）】
系统的提示显示着训练的成效。他的力量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对龙血的掌控也越发熟练，虽然离完全控制还差得远，但至少不会再轻易失控。
同时，他也从影偶尔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更多信息。
影似乎隶属于一个独立于四叔“归一会”之外的秘密组织，这个组织同样古老，似乎以“守望”和“平衡”为己任，监视着“门”的动静，并对四叔一派激进的“盛宴”计划持反对态度。影救他，培养他，是为了阻止“盛宴”。
而父亲的“星火计划”，最初似乎得到了这个组织的暗中支持，但后来因理念不同（父亲想封印，组织想监控）而分道扬镳。
关于“龙门”和“真龙之血”，影透露的很少，只强调那是林家血脉独有的机缘，也是控制龙血的关键。
几天的高强度训练一晃而过。
当林琛再次站到训练场中央时，他已经能够相对自如地调动部分龙血之力，在不变身不失控的情况下，爆发出远超从前的战斗力。皮肤上的暗金纹路更加清晰，但已经能够随心隐去。
影的全息投影再次出现：“差不多了。你可以离开了。”
医疗舱的束缚解除，能量导管自动脱落。
林琛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体内那股被驯服了许多的磅礴力量，看向影：“点解帮我？”
“我唔系帮你，我系在帮我自己，帮这个世界。”影的声音依旧冰冷，“阻止‘盛宴’，需要你嘅力量。但最终点样选择，睼你自己。”
他顿了顿：“记住，拿到‘真龙之血’，去地图上标注嘅最后一个地方，我会喺那里等你，带你进行最后一步。”
全息投影消失。基地一侧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了一条向上的通道，外面传来新鲜空气的味道。
林琛不再犹豫，大步走出通道。
外面竟然是西贡一处偏僻的海边悬崖，通道入口伪装成一个不起眼的岩石缝隙。此时正是深夜，海浪拍打着礁石。
他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力量，眼神锐利如刀。
他首先需要情报，需要知道外面最新的情况，需要找到阿业和小强的线索，更需要装备和交通工具。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七公曾经给他的那个安全联络点，那家位于油麻地的旧茶馆“如意斋”。虽然七公失踪了，但那里或许还有他留下的人或信息。
他如同暗夜中的猎豹，在山崖间快速移动，速度远超从前，很快便来到了公路旁，拦下了一辆深夜的士。
的士司机看到他凌厉的眼神和隐隐散发的气势，没敢多问，老老实实开车。
来到油麻地，如意斋早已打烊。林琛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后巷，用影教导的潜行技巧，无声无息地撬开后窗，翻了进去。
茶馆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他凭借着过人的视力快速搜索，很快在柜台后面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武器或金钱，只有一个小小的、老式的磁带录音机，和一卷标签写着“琛仔亲启”的磁带。
七公留下的？
林琛心中一动，立刻将磁带放入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里面传来了七公那苍老而疲惫的声音，似乎录制得很匆忙：
“琛仔，如果你听到呢段录音，说明我已经出事咗…唔使揾我，专心做你该做嘅事…”
“关于阿业同你另一个细佬（赵小强）…我查到一啲线索…带走他们嘅人，手法非常专业，唔像一般社团所为，反而更像…某些私人雇佣嘅pmc（私人军事承包商）…”
“我追踪到他们最后出现嘅信号，喺新界北嘅一个废弃嘅…‘红星化工厂’旧址…但嗰度守卫森严，我嘅人无法深入…”
“要小心…我怀疑，呢件事可能同‘星火计划’当年嘅某个废弃实验项目有关…嗰度…可能唔止关住你嘅细佬…”
录音到这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电流干扰声和模糊的打斗声！以及七公一声短促的闷哼！
紧接着，录音戛然而止！
林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七公在留下线索时遭到了袭击？！红星化工厂！pmc守卫！还与星火计划的废弃项目有关！
阿业和小强竟然被关在那里！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必须立刻去救他们！
但红星化工厂显然龙潭虎穴，他需要帮手，需要装备！
他立刻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杨锦荣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杨锦荣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警惕：“边位？”
“系我。”林琛沉声道，“我需要帮手，同装备。立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杨锦荣才缓缓道：“你知唔知你上次搞出多大镬？（搞出多大麻烦）陈昌而家还喺IcU！总部要我解释点解畀你同佢单独见面！”
“我揾到阿业同小强嘅线索了。”林琛直接打断他，“喺新界北，红星化工厂。守卫系pmc，可能同星火计划嘅废弃项目有关。”
杨锦荣再次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似乎在权衡利弊。
“…地址发我。”最终，杨锦荣的声音变得果断，“半小时后，庙街雀仔档后巷等我。我会安排你需要嘅东西。但系，林琛…”
他顿了顿，语气极其严肃：“呢次行动，绝对唔可以再失控！否则，我都保唔住你！”
“明白。”
挂了电话，林琛眼中闪过寒光。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录音机，将磁带小心收起。
无论红星化工厂藏着什么龙潭虎穴，他都要去闯一闯！
他转身准备离开茶馆。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危险感知】毫无征兆地疯狂尖啸起来！强度甚至超过了在拘留所面对昌叔之时！
不是来自外面！而是来自…茶馆内部！
他猛地回头！
只见茶馆最深处的阴影里，一个原本放在博古架上作为装饰的、布满铜绿的古代铜壶，此刻竟然无声无息地悬浮到了半空中！
壶身表面那些原本模糊的铭文和兽纹，此刻正散发出幽幽的、令人心悸的绿光！壶盖微微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壶而出！
一股阴冷、死寂、却又庞大无比的诡异能量波动瞬间笼罩了整个茶馆！
这能量…绝非龙血，也非影武者的能量，更不是“门”之波动…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邪异的力量！
林琛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态！
那铜壶的壶盖震颤得越来越厉害，发出的绿光也越来越刺眼！
咔嚓…咔嚓…
壶身上，竟然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未知能量反应！】
【能量属性：阴煞、死寂、诅咒…与记录中任何能量模式不匹配！】
【危险等级：毁灭性！建议立刻撤离！】
系统的警告音急促得几乎连成一片！
那铜壶…到底是什么东西？！七公的茶馆里怎么会藏着这种邪门玩意？！
是原本就存在的？还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等着他来的？！
就在林琛惊疑不定，准备强行撤离之时——
噗！
那铜壶的壶盖猛地被冲开！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墨汁般的黑色雾气，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从壶口中汹涌喷出！
黑雾在空中迅速凝聚、变形，隐约化作一个张牙舞爪、没有具体面容、只有无尽怨毒和饥饿感的恐怖鬼影！
那鬼影发出一声无声却直接冲击灵魂的尖啸，猛地扑向林琛！
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影武者！
林琛根本来不及思考这超出常理的一幕！体内龙血自主激发，暗金色的光芒瞬间覆盖全身！
他怒吼一声，蕴含着龙血之力的一拳狠狠轰向那扑来的鬼影！
嘭！
拳锋与黑雾撞击，却仿佛打入了冰冷的淤泥之中！力量被迅速吸收消散！那鬼影只是微微一滞，反而变得更加凝实，伸出雾气构成的利爪，抓向林琛的心脏！
物理攻击效果甚微？！
林琛心中大骇，急速后退，同时尝试调动龙血中的灼热属性！
金色的火焰在他拳头上燃起！再次轰出！
滋滋滋！
这一次，黑雾鬼影似乎被灼烧了一部分，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攻势稍缓，但依旧顽强地扑来！
而它被灼烧散逸出的黑气，竟然开始腐蚀周围的一切！桌椅、地板、墙壁…凡是触碰到黑气的地方，都迅速变得灰败、腐朽、如同经历了千年的时光！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林琛且战且退，心中焦急万分！这东西极难对付，而且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就会引来外人！
必须尽快解决它！
他猛地想起影训练时提到的，对付某些能量体生命，需要特定的频率或者能量属性压制！
他尝试着将龙血之力转化为一种高频振荡的能量波，覆盖全身！
果然！那鬼影再次扑上来时，接触到这层振荡能量，如同碰到了烧红的烙铁，发出痛苦的嘶鸣，猛地缩了回去！
有效！
林琛精神一振，正欲乘胜追击——
那鬼影似乎被彻底激怒，猛地张开雾气大口，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冰冷的黑色吐息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了林琛！
咔咔咔…
林琛体表的暗金色龙血护盾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开始冻结、龟裂！
好阴寒的力量！
林琛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僵！动作瞬间变得迟缓！
鬼影趁机再次扑上，利爪直掏心窝！
危急关头！
林琛胸口那一直沉寂的龙首烙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威严霸道的龙吟，自他灵魂深处响起！
吼——！
那扑到近前的鬼影，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发出一声恐惧到极点的尖啸，庞大的雾气身躯瞬间崩溃、瓦解，重新变回散逸的黑雾，争先恐后地缩回那个铜壶之中！
壶盖哐当一声自动盖紧！表面的绿光彻底熄灭，裂纹依旧，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旧铜壶。
茶馆内恢复了死寂。
只有被腐蚀的家具和满地狼藉，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却凶险无比的超自然战斗。
林琛单膝跪地，剧烈喘息，浑身覆盖着一层白霜，龙血之力消耗巨大。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铜壶。
这东西…太邪门了！刚才那声龙吟…是烙印里蕴含的力量？龙血对这类邪物有克制作用？
是谁把这东西放在这里的？目标显然是他！
是四叔的人？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他感觉一张更加庞大、更加诡异的网，正在向他罩来。
没时间细想了。这里的动静很快会引来注意。
他强撑着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铜壶，不敢再碰，迅速从后窗离开。
来到庙街雀仔档后巷，杨锦荣安排的人已经等在那里，递给他一个沉重的旅行袋。
“杨sir让我畀你嘅。里面有你要嘅装备同一个一次性电话。佢话，行动小心，佢唔方便直接出面，但会尽量帮你拖住其他方面。”
林琛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把保养良好的黑星手枪和大量弹药，几颗手雷，一件插板防弹衣，一些现金，还有一个加密的通讯器。
足够了。
他换好装备，将旧衣服扔掉，看了一眼新界北的方向，眼神冰冷。
无论那里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要去。
他拦下一辆的士，沉声道：
“去新界北，红星化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