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颔首:“就依你。”又转向郑钱,“你先歇息,明日随大军往五原去——到了地方,领我去见韩将军。”
郑钱躬身应道:“谨遵侯爷之令!”退下时脚步轻快,像是松了口气。
堂中诸人看着赵风利落处置,又想起道旁百姓的欢呼,心里愈发清楚:这位镇北将军,有威名,有章法,手里还有大雪龙骑这样的锐士,北疆这六郡,怕是真要在他手里安稳了。
几日后的清晨,高阙塞下的残雪还未融尽,空气中却已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那是昨日胜仗留下的余韵。
就在昨日午时,匈奴单于于夫罗不甘前日受挫,竟亲率五千骑兵直扑关下,想趁赵风立足未稳之际撕开防线。
彼时赵风正立于城头,见匈奴骑兵如黑潮般涌来,眸中寒光一闪,翻身上了那匹通体雪白的乌骓马。
此马乃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踏雪无痕,奔驰如飞,正是赵风的心爱坐骑。
他握紧了手中那杆沉甸甸的霸王枪,枪身寒芒凛冽,在阳光下泛着慑人的光。
“大雪龙骑,随我杀!”一声令下,关楼吊桥轰然放下,三千大雪龙骑应声而出。
这些骑士皆是赵风一手调教的精锐,甲胄映雪,披风猎猎,胯下战马也尽是北疆良种,此刻随赵风一同冲出,如同一道白色的铁流,瞬间撞向匈奴骑兵的阵脚。
赵风一马当先,乌骓马四蹄翻飞,将迎面而来的几名匈奴骑兵撞得人仰马翻。手中霸王枪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枪出如龙,或挑或刺或砸,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
一名匈奴百夫长举刀劈来,赵风不闪不避,手腕一转,枪尖精准地磕开刀刃,顺势往前一送,枪身便洞穿了对方的胸膛。他猛地抽枪,鲜血溅了一地,枪尖却依旧光洁如新。
三千大雪龙骑紧随其后,结成紧密的冲锋阵型,手中长戟平举,如同一丛丛致命的荆棘。
匈奴骑兵本就骄横,却未料到这支白色骑兵竟如此凶悍,阵脚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赵风带着龙骑在敌阵中来回冲杀,霸王枪所过之处,无人能挡,硬生生将五千匈奴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激战半个时辰,匈奴骑兵死伤近千,余者见势不妙,仓皇逃窜。
赵风也不追赶,勒住乌骓马,望着远去的匈奴背影,枪尖斜指地面,一滴血珠顺着枪身滑落,滴在冻土上,瞬间凝结成冰。
这一场小胜,虽未伤匈奴根本,却也狠狠挫了对方的锐气,让高阙塞上下士气大振。
今日清晨,赵风带着几名亲卫,踏着还未清理干净的箭镞与马蹄印,走在关楼的台阶上。
乌骓马被牵在身后,不时甩动着尾巴,霸王枪则斜背在肩上,枪尖上的寒意尚未散尽。
他抬头望了眼城头,正见韩当带着士卒巡视,便加快了脚步。
韩当早已瞧见他,连忙迎了上来,见他甲胄上还沾着昨日的血渍,眼中闪过一丝敬佩,拱手道:“侯爷,昨日一战,您那杆霸王枪可真是神了!三千大雪龙骑更是如虎下山,看得弟兄们都热血沸腾!”
赵风微微颔首,目光越过城头,望向远处匈奴大营的方向,那里此刻正飘着几缕炊烟。他伸了个懒腰,乌骓马似是察觉到主人的动作,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
“不过是小胜罢了,”赵风淡淡道,“睡了一夜,力气也缓过来了。”
韩当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也跟着飘向匈奴大营,沉声道:“侯爷说得是。
只是于夫罗还有近两万大军屯在那儿,昨日吃了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赵风“嗯”了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霸王枪的枪杆,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昨日大雪龙骑的冲杀虽猛,却也耗了不少体力,要想彻底解决这股匈奴,还需另寻良策。
赵风望着那片营地看了半晌,风卷着草屑扑在脸上,忽然转头问他:“义公,你说,有没有法子把这伙匈奴连根拔了,顺带把整个河套攥在手里?”
韩当愣了愣,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甲胄的边缘蹭得他耳后发红。
他憨笑两声,声音闷闷的:“侯爷,属下愚钝。行军打仗还行,这等盘算……实在想不出。”
赵风忍不住笑了,抬手拍了拍自己额头——糊涂了。
想到我这后世来的都没摸透法子,问韩当可不是白问?他是冲锋陷阵的猛将,不是运筹帷幄的谋士,硬要他想计谋,反倒为难他。
说到底还是我太急了。匈奴在草原上盘桓数百年,哪怕被大汉打散了几次,在河套这地界仍是土霸王。
昨日能斩千余、俘数千,已经是硬仗里的难得战绩,传回洛阳,足够让朝堂震动。毕竟草原异族的筋骨,可比那些占山为王的匪众硬多了。
正怔着,太阳已爬得老高,金光把城墙的影子缩成一小团。赵风收回目光:“走,去营里看看。”
昨日刚打完仗,士卒们身上带伤的不少,赵风这主将总得去露个面——不光是看看伤,还得把赏银发下去。
人心是要笼络的,让他们知道跟着我赵风,流血不白流,卖命有奔头,将来才肯跟着赵风实打实做事。
营中伤兵营里,草药味混着血腥味飘得满处都是。
赵风蹲在一个断了胳膊的小兵跟前,他见我来,挣扎着想坐起来,被赵风按回草席上。
伸手帮他理了理滑落的衣襟,拿起旁边的麻布,蘸了温水替他擦去伤口周围的血污:“疼就吭声,别硬撑。”
小兵咬着牙摇头,眼里亮闪闪的:“侯爷,不疼!能跟着您杀匈奴,值了!”
赵风一边给他重新包扎,一边慢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个伤兵都静了下来:“你们记着,若是真在战场上没了,家里妻儿老小,我赵风管。口粮、衣裳、孩子念书的束修,全由我镇北将军府出。你们只管在前面杀,后路我给你们堵死了。”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断了腿的老兵突然红了眼,哽咽着道:“主公……我等……我等愿为主公死战!”
周围的士卒也跟着附和,声音虽弱,却透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
赵风正想再说两句,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急促:“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