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后的撞击声如同催命鼓点,每一次震动都让洞顶落下簌簌冰屑。林凡将断刀插在石缝中,借着刀柄的支撑勉强站起身,掌心的金光已微弱如萤火,右臂的黑纹却爬得更快,几乎要蔓延到心口。
“这石门是玄冰铁铸的,能暂时挡住影蚀,但最多撑半日。”苏晚用火折子照亮洞壁,火光中,那些蛇形壁画的尽头,有一处凹陷的石槽,形状与林凡怀中的蛇母花晶石完全吻合,“你看这里!”
林凡掏出晶石,小心翼翼地嵌入石槽。晶石与石槽接触的瞬间,发出“咔嗒”轻响,洞壁突然震动,左侧的冰层缓缓滑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冰道,冰道两侧的岩壁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冰晶,将前路照得如同白昼。
“是守界者留下的密道。”林凡扶着苏晚走进冰道,身后的石门传来最后一声巨响,随即归于沉寂——显然影蚀已找到破坏石门的方法,只是暂时被密道的结界阻拦。
冰道内寒气刺骨,却奇异的能压制影蚀的邪力。林凡右臂的黑纹在寒气中渐渐变淡,苏晚脖颈的纹路也消退不少,两人终于能喘口气,靠在冰壁上休息。
“沈辰他……”苏晚的声音带着哽咽,火折子的光在她眼底跳动,“他说要告诉阿银,自己没丢人……”
林凡握紧断刀,刀柄上还残留着沈辰的体温:“他做到了。若不是他引开影蚀,我们连进密道的机会都没有。”他看向冰道深处,冰晶的光芒在尽头汇聚成一点,“极北冰原就在前面,那里一定有能彻底消灭影蚀的方法。”
冰道越往前越狭窄,到后来几乎要匍匐前进。冰晶的光芒中,渐渐夹杂着微弱的黑影——是影蚀的怨念顺着冰缝钻了进来,它们在寒气中行动迟缓,却像附骨之疽般紧追不舍。
“它们怕火。”苏晚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黑影果然在火光前退缩,“但火折子快燃尽了。”
林凡摸出蛇母花晶石,晶石在他掌心亮起柔和的白光,白光所过之处,黑影如冰雪消融:“用这个。”他将晶石递给苏晚,“你的银针能引导灵力,让光芒更集中。”
苏晚接过晶石,用仅剩的半截银钗轻轻敲击,白光果然化作一道细线,在前方的冰缝中开出通路。两人互相搀扶着前进,冰道的尽头渐渐出现光亮,隐约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爬出冰道时,凛冽的寒风瞬间灌满衣襟。极北冰原的景象铺展在眼前:万里冰封的雪原上,矗立着无数冰雕,细看之下竟全是修士与蛇形生物的姿态,他们或持剑战斗,或背靠背抵御外敌,神情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动起来。
“这些是……守界者和他们的伙伴?”苏晚抚摸着一尊冰雕,那冰雕的女子腰间缠着蛇形长鞭,面容与蛇母有七分相似,“他们被冰封在这里,是为了守护什么?”
林凡的目光被雪原中央的冰塔吸引。那冰塔高约千丈,塔身刻满了与蛇母花相同的纹路,塔顶闪烁着与晶石同源的白光,隐约能看到塔尖缠绕着黑色的雾气——正是影蚀的核心所在。
“影蚀的本体被封印在冰塔里。”林凡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锁骨的蛇纹与冰塔的纹路产生共鸣,“壁画上说的没错,这里就是最终的战场。”
话音未落,雪原上的冰雕突然发出“咔嚓”的碎裂声。一尊手持巨斧的冰雕裂开缝隙,从中钻出条冰蓝色的巨蛇,蛇瞳如冰晶般剔透,它对着林凡吐了吐信子,竟做出低头的姿态。
“是冰原守护蛇!”苏晚认出这蛇的形态与《控蛇秘录》中的记载一致,“传说它们是守界者的契约兽,世代守护冰塔!”
更多的冰雕开始碎裂,冰熊、冰狼、冰鸟……无数冰原生灵从冰雕中苏醒,它们对着林凡和苏晚发出友善的低吼,随即转身面向冰塔,摆出战斗的姿态——影蚀的怨念已突破冰道的结界,如黑色潮水般涌进雪原。
“它们在帮我们!”苏晚握紧晶石,白光与冰原生灵的寒气交织,在雪原上筑起一道冰墙,“快到冰塔去!”
林凡点头,与苏晚冲向冰塔。冰原生灵们用身体挡住影蚀的冲击,冰熊用巨掌拍碎黑影,冰鸟喷出寒气冻结怨念,冰蛇则缠绕住漏网的影蛇,将它们拖进冰缝。
靠近冰塔时,林凡才发现塔身的纹路是一个巨大的阵法,只是多处纹路已被黑影侵蚀,白光变得忽明忽暗。塔底有一道紧闭的冰门,门上的锁孔形状奇特,竟与沈辰留下的那半截断刀完全吻合。
“是沈辰!”苏晚惊呼,“他早就知道这里的秘密,断刀是钥匙!”
林凡将断刀插入锁孔,冰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打开。门后是旋转的冰梯,直通塔顶,梯级上刻满了守界者的日记:
“影蚀来自界外,以恐惧为食……”
“蛇母自愿献祭肉身,将影蚀核心封印于冰塔……”
“共生者血脉能净化影蚀,但若被怨念吞噬,将成为新的灾难……”
“最后一位共生者,需在塔顶与影蚀同归于尽……”
冰梯的尽头,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林凡扶着苏晚踏上最后一级梯级,塔顶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影蚀的核心并非肉球,而是一团不断扭曲的黑影,其中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的人脸,正是被吞噬的生灵怨念。
而在黑影中央,悬浮着一块与蛇母花晶石相似的冰晶,冰晶中沉睡的,竟是沈辰的身影!
“沈辰没死!”苏晚激动地想冲过去,却被林凡拉住。
黑影突然剧烈翻腾,一张由无数人脸组成的巨口张开,对着两人发出无声的咆哮。冰晶中的沈辰睁开眼,眼神却充满了痛苦与挣扎,他的嘴唇翕动,似乎在说:“快……毁掉我……”
林凡瞬间明白——沈辰被影蚀核心吞噬,却凭借意志力守住了一丝清明,此刻的他,既是影蚀的宿主,也是封印的关键。
“我做不到!”林凡的声音嘶哑,断刀在手中颤抖,“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去的!”
黑影中的人脸发出嘲讽的哄笑,冰晶中的沈辰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咋咋呼呼的少年重叠。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丝灵力注入断刀——林凡手中的断刀突然亮起金光,与锁骨的蛇纹遥相呼应。
“林凡……”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他是为了让我们完成使命。”
黑影的咆哮越来越近,雪原上的冰原生灵发出悲鸣,显然已快支撑不住。林凡看着冰晶中沈辰的笑容,又看了看苏晚含泪却坚定的眼神,终于握紧断刀,掌心的金光与断刀的光芒融合,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
“沈辰,等着我们。”他低声说,纵身冲向影蚀核心,“我们会带着你的份,一起活下去。”
光柱与黑影碰撞的瞬间,整个极北冰原都在震颤。冰塔的纹路重新亮起,将影蚀核心牢牢锁住。林凡能感觉到沈辰的灵力在断刀中燃烧,与自己的净化之力交织,一点点瓦解着黑影的怨念。
当最后一丝黑影消散,冰晶彻底碎裂,沈辰的身影化作点点光屑,融入林凡的体内。冰塔的白光冲天而起,将极北冰原的每一寸土地都笼罩其中,那些被影蚀侵蚀的冰雕开始修复,雪原上的冰原生灵发出胜利的嘶吼。
林凡瘫坐在塔顶,断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苏晚跑过来抱住他,两人看着雪原上重新凝固的冰雕,其中一尊新的冰雕格外显眼——少年手持断刀,笑容灿烂,仿佛在说:“看,我做到了。”
“结束了吗?”苏晚轻声问。
林凡抬头,极北冰原的天空格外清澈,阳光洒在冰塔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蛇母花晶石安静地躺着,锁骨的蛇纹已化作淡淡的印记,不再灼热。
“还没有。”他站起身,将断刀捡起,“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雪原的风带着冰原的气息,吹拂着两人的衣襟。他们知道,影蚀或许还会在其他界域出现,战斗或许永远不会真正结束。但只要记得那些并肩作战的伙伴,记得守护的意义,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
冰塔下,冰原守护蛇对着两人低下头颅,仿佛在等待新的指令。林凡握紧断刀,与苏晚相视一笑,转身朝着冰原深处走去——那里,或许有更多守界者的秘密,也有更多需要他们守护的生灵。
前路漫漫,风雪兼程,但只要彼此还在,就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