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中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唯有冰极寒焰无声燃烧时散发的细微嗡鸣。那面融合了幽蓝与纯白、缓缓流转的玄水盾依旧悬浮在江澈身前,散发着调和后的凛冽力场,将残余的极寒之意抵御在外。
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冰湖中心,那纯白火焰下方若隐若现的黑色棺椁上。
“过去一看便知。”江澈率先迈步,踏上了光滑如镜的冰湖湖面。脚落实处,传来坚硬的触感,湖面之下并非水流,而是冻彻了万古的坚冰。他维持着玄水盾,小心地在前引路。
越是靠近,那黑棺的细节便越是清晰。棺椁通体由一种非金非木的黑色材质铸成,表面打磨得极为光滑,反射着冰极寒焰的纯白光芒,却诡异地不显明亮,反而更添几分幽深。棺盖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如蛇虫的奇异符文,与九霄大陆上流传的任何一种文字或道纹都截然不同,透着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邪异气息。
“这些铭文…”云裳夫人面色凝重如水,她仔细辨识着那些符文,玄龟司南在其掌心微微震颤,似乎有些抗拒靠近,“与守碑人前辈提及的‘蚀魂族’特征,一般无二。此棺,恐是封印蚀魂族某位重要存在,或与之相关重宝的容器。”
苏芸心口那枚月华冰晶再次自主浮现,清冷的光晕笼罩周身,她凝视着那些铭文,镜花水月体质让她感知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不仅仅是封印…这些纹路,更像是一种…‘记录’。将某种信息,以灵魂波动的形式,冻结封存于此。”
江澈在距离黑棺三丈处停下,这个距离,已能清晰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地交锋——冰极寒焰的极致冰寒,以及黑棺内部隐隐渗透出的、一种试图侵蚀灵魂的阴冷邪力。他体内的玄元重水焰自发流转,与冰极寒焰一同,对抗着那股邪力。
他尝试将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黑棺。
神识触碰到棺椁的刹那,并非被反弹或吞噬,而是仿佛坠入了一条冰冷的记忆长河!
无数破碎的画面与混乱的意念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生灵的魂魄如萤火般被无形的力量抽离,哀嚎着汇入一个巨大的、蠕动的黑暗漩涡——那漩涡的中心,隐约是一道没有固定形态的阴影,散发着纯粹的恶念与饥饿。
他“看”到上古时代,龙吟凤唳,麒麟怒吼,玄龟负天,无数强大的存在与那黑暗的阴影爆发惊天之战,星辰崩碎,大陆倾覆…那便是“净蚀之战”。
他“看”到北冥玄宫的先辈,以莫大法力引动冰极寒焰,结合某种源自太虚道尊的封印秘法,将一团挣扎不休的、缩小了无数倍的黑暗阴影,强行封入这具特制的黑棺之中。
最后,一段清晰的信息,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识海:
「蚀魂族,无实体,以万灵魂能为食。其所惧者,至阳至刚之焰,至纯至净之光,以及…凌驾法则之上的「混沌」与「因果」。源火,乃其克星之一,然亦为其觊觎之物,吞噬源火可令其蜕变…」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江澈猛地收回神识,脸色微微发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那段被冻结的记忆,蕴含着太过庞大的信息与负面情绪。
“如何?”苏芸关切地问道。
江澈将所见所闻简要说了一遍,尤其是最后关于蚀魂族与源火关系的警示。
云裳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蚀魂族竟能通过吞噬源火蜕变?此事必须尽快告知四海商会高层,乃至…天衍宗。”
就在这时,那沉寂的黑棺,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棺盖上的蚀魂族铭文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蠕动,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阴冷邪气渗透而出,冲击着上方的冰极寒焰!
纯白火焰剧烈摇曳,显然,这万载封印,确实如太虚道尊残念所言,正在松动!
“不好!”江澈眼神一凛,双手结印,将玄水盾的力场催发到极致,护住三人。他意识到,这北冥玄宫之行,远比寻找冰极寒焰疗伤要复杂和危险得多。他们无意中,可能触碰到了一个关乎整个大陆存亡的古老秘密。
冰窟开始震动,顶部的冰棱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