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温和，眼神却锐利如刀：
“谢烬寒再厉害，也架不住腹背受敌。谢霄是颗蠢棋，却也能搅乱局势；
白贵妃急于报复，定会自乱阵脚；
你父皇……他比谁都想除掉谢烬寒。
我们只需坐稳钓鱼台，看着他们斗，等他们两败俱伤，这天下……自然是你的。
他们会替你扫去一切隐患母后也会为你铺成一条前途光明的康庄大道。”
谢霆看着母后眼中闪烁的光芒，心头的躁动渐渐平息。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儿臣明白了。”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透过窗棂洒在棋盘上，黑白棋子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是无数双藏在暗处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深宫高墙内的暗流涌动。
三日后的婚礼，注定是场新的风暴。
而养心殿内，谢子轩正对着铜镜整理龙袍。铜镜里的男人鬓角已染了霜色，眼角的细纹在烛火下格外清晰，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
他指尖拂过龙袍上的十二章纹，金线在烛光下流转，却暖不了他眼底的寒意。
“谢烬寒……”
他低声自语，指尖猛地攥紧，龙袍的褶皱里仿佛藏着无形的刀光：
“你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太天真了。”
这场棋，他才刚刚开始落子。
谢霄，白贵妃，慕容襄……甚至是皇后与太子，都可以是他的棋子。
只要能除掉谢烬寒，哪怕让这朝堂乱成一锅粥，他也在所不惜。
他抬手，将一枚玉印紧紧攥在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但他谢子轩，绝不会输。
*
明水春深，情暖岁安。
明水山庄的晨光总带着几分缠绵的柔，穿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筛下细碎的金斑，落在雕花拔步床的纱幔上，晕开一片暖融融的光。
云渺是被鼻尖萦绕的清香唤醒的，不是宫中惯有的龙涎香，也不是书房里的墨香，而是谢烬寒身上独有的、清冽中带着暖意的龙涎香的气息，裹着她，像被整个春天拥在怀里。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谢烬寒近在咫尺的睡颜。
往日里锐利如寒星的眼眸此刻轻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褪去了朝堂上的杀伐果决，只剩难得的静谧。
他的下颌线利落分明，却因放松而柔和了几分，薄唇微抿，呼吸均匀地拂在她的额间，带着温热的触感。
云渺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宁。
她悄悄抬眼，指尖忍不住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触手是微凉的细腻，却又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她记得在军营初见时，他总是一身玄衣，周身寒气逼人，仿佛生人勿近，可如今，这个能让朝堂百官闻风丧胆的男人，正这般毫无防备地将她护在怀里，手臂紧紧圈着她的腰，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她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她又不禁想起了在一起都没有的发生的时候，那个在马背上潇洒恣意的红衣少年。
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许是她的动作太过轻柔，谢烬寒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随即缓缓睁开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刚从睡梦中醒来，还带着几分惺忪，却在看清怀中的人时，瞬间漾起温柔的涟漪，像冰雪消融后的春湖。
“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沉悦耳，落在耳边格外缱绻。
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带着晨起的微凉与宠溺：
“再睡会儿？今日不必早起。”
云渺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了蹭他的锁骨，声音软糯得像：
“睡不着了，王爷今天休沐吗？”
“不是，今天是谢霄跟北凉公主大婚。”
“啊？”
云渺有点震惊，可是她记得听说的是，这个北凉公主来和亲是要嫁给谢烬寒的啊？
“别管这些了，好不容易能多陪你一会儿。”
“可是……”
云渺话没说完，就被谢烬寒轻轻按住了唇。
他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眼底带着笑意：
“没有可是，跟我在一起，就别想着别人。”
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你。”
“所以你心里，也只能有我。”
谢烬寒看似霸道的话语却让云渺的心像是被温水浸过，暖融融的。
她抬手搂住他的脖颈，仰头望进他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没有半分杂质：
“我会的。”
她轻声说，语气无比笃定，“你说过会护我，爱我，心里只有我，我依然。”
谢烬寒喉结滚动，眼底的温柔愈发浓烈。
他翻身将她轻轻按在榻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珍宝。
他低头，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额头、眉眼、鼻尖，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这吻不像往日那般带着克制的温柔，而是多了几分缱绻与炙热，辗转厮磨，带着彼此的气息，缠缠绵绵。
云渺闭上眼，睫毛上沾了浅浅的湿意，主动回应着他。
她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感受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这一刻，京城的暗流涌动、朝堂的尔虞我诈，都仿佛被隔绝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外，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谢烬寒才缓缓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眼底带着未散的情潮。
“渺渺，”
他轻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等这场戏落幕，我便带你离开。去江南看三月的桃花，去塞北看漫天的飞雪，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再也不管这朝堂纷争，只与你相守一生。”
“好。”
云渺笑着点头，眼底亮晶晶的，像盛了漫天星辰：
“去哪里都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谢烬寒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头一片柔软。
他抬手，轻轻为她拂去额前的碎发，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他承诺道，语气坚定，“谢子轩、谢霄、白贵妃、皇后、太子……他们一个个都想当棋手，却不知自己早已是盘中棋。
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便带你远离这一切，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两人依偎在榻上，说了许久的话。
从儿时的趣事，到对未来的期许，没有半分避讳。
云渺说起从前在西丘的日子，说起自己的父王母后还有哥哥，眼睛亮晶晶的；
谢烬寒则耐心地听着，偶尔补充几句，说起自己年少时在军营的经历，还有当年那场宫变，自己和母后，还有当时的一些大臣，是怎么扶持谢子轩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