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指针还在微微颤动，李文盯着那点微光，眉头一拧。他没再等，抬手一招，藤蔓精灵立刻从池底抽身，沿着石缝迅速爬向洞穴深处，枝条探进每一道裂隙，将那些可能藏人的暗口尽数堵死。
茶树精灵悬浮半空，叶片轻抖，清气如薄纱铺开，压住地面缓缓渗出的毒雾。空气里那股腥腐味稍稍淡了些，但仍未散尽。
“有动静。”赤奴低声道，耳朵贴着岩壁，手指在地面轻轻敲了两下。他的肩伤还在渗血，布条湿了一片，可眼神依旧锐利，“东南角，石头后面不是实心。”
话音未落，他猛地抄起短刀，反手掷出。刀锋撞上一块看似完整的岩面，发出“铛”的一声脆响，接着整块石板晃了晃，裂开一道缝隙。
华佗立刻抓起药箱，撒出一把灰粉。粉末随风飘入裂缝，几声闷哼传来，两个黑影踉跄跌出，动作僵硬，显然是被药力所制。
可紧接着，又有三道人影从侧方岩缝钻出，其中一个手持断裂的骨杖，正对着地脉裂缝低声念咒。地面微微震颤，原本已断流的黑色毒髓竟开始回涌，顺着沟渠重新流向育蛊炉。
“他们在重启！”华佗脸色一变。
李文一步跃上石台，木剑横挡在炉心导管前，掌心罗盘再次压下。气运注入，星图微亮，暂时稳住了能量节点的波动。
但那名持杖老者并未停手，口中咒语越念越急，指尖划破手腕，鲜血滴落在骨杖顶端。黑液翻腾，几根尚未枯萎的噬心藤根须猛然抽动，朝着李文脚下缠来。
赤奴强撑起身，拉开弓弦，一箭射穿其中一条藤蔓。另一支箭紧随其后，钉入老者肩膀。那人闷哼一声，却仍咬牙支撑，咒语未断。
“这样下去不行。”华佗喘着气，翻看药箱，“迷魂散只剩半瓶，麻痹粉也快用完了。”
李文目光扫过四周，忽然停在右侧岩壁。那里有一道细缝，水珠不断从石缝中渗出，滴落在下方一滩毒液上。那毒液原本泛着幽绿，可被水滴溅到后，颜色迅速变浊，蠕动的微小虫卵也静止不动。
他瞳孔一缩。
“水……能压制毒性。”
“你说什么？”赤奴扭头。
“这墙后面有水。”李文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湿冷的岩面，又低头看脚下坡道——整个培养场建在山谷低处，若能引水灌入，足以冲垮这片毒源。
他立刻召来藤蔓精灵，指向岩层深处：“顺着这缝探进去，找水源。”
藤蔓精灵迅速钻入石缝，枝条如触须般延伸。几分钟后，它猛然回传震动——岩体深处，确有一股暗流，虽不宽，但持续流动，正是地下暗河的支脉。
“能打通吗？”
藤蔓精灵轻轻摆动枝叶，表示可行。
“那就破开。”李文果断下令，“引水进来。”
“我来掩护。”赤奴咬牙站直身体，取下背上长弓，搭箭瞄准高处几个隐匿出口。那些地方已有残敌潜伏，一旦发现他们意图，必定疯狂反扑。
果然，当藤蔓精灵开始撞击岩壁时，上方接连跃下数人。他们不再直攻李文，而是扑向两侧尚未熄灭的毒池，试图点燃火油制造混乱。
“阻止他们！”李文喝道。
华佗抓起最后几包药粉，混着清水泼向最近的池边。药水接触毒液瞬间，腾起一阵白烟，扑过去的教徒惨叫着倒退，手掌焦黑冒泡。
可另一边，一名黑袍人已经划燃火折，朝着堆满干草的沟槽扔去。火焰“轰”地窜起，顺着油迹蔓延，直逼育蛊炉底座。
“要炸了！”华佗惊呼。
李文来不及多想，翻身跃至炉前，抽出木剑插入导管连接处，双手发力一撬。同时将罗盘贴于核心外壳，以气运强行封锁能量回路。炉体剧烈震了一下，火焰蔓延的速度顿时减缓。
“快！”他吼了一声。
藤蔓精灵得到指令，全力撞击岩壁。咔嚓一声，坚硬石层终于裂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一股浑浊的水流喷涌而出，顺着坡势奔流而下。
水势越来越大，很快形成一道急流，直冲培养场中央。水流所过之处，毒池被稀释，浮在表面的虫卵纷纷沉底，失去活性。几条正在复苏的噬心藤被冲得根须离地，卷曲萎缩。
那名持杖老者还想继续施法，却被一股水流直接冲倒，骨杖脱手，人滑出数尺远，撞在石柱上再没爬起来。
火势也被迅速浇灭，浓烟夹着焦臭四散。
“成了！”华佗松了口气，扶着药箱站稳。
李文没有放松，盯着水流方向：“还不够，必须让水贯穿整个底层，彻底切断毒髓输送。”
他指挥藤蔓精灵继续扩大缺口，同时让茶树精灵漂浮上游，引导水流往最深处的培育室推进。华佗则把剩余药粉全部倒入水中，让药效随水流扩散，进一步削弱残余毒素。
赤奴靠在石台边，弓已放下，手臂微微发抖。他扯了扯肩上的布条，发现又被渗出血迹，索性撕下一块新布，自己重新缠紧。
“你别硬撑。”华佗走过去，伸手按了按他伤口周围，“再这么动，明天胳膊抬不起来。”
“还能打。”赤奴咧嘴一笑，“只要他们敢冒头。”
正说着，水流突然掀起一阵剧烈翻腾。一个黑影从下游通道猛地扑出，手中匕首直刺李文后背。
李文早有感应，侧身一闪，木剑顺势横扫，击中对方手腕。匕首落地，那人还想扑上来，却被赤奴一记飞刀钉住小腿，当场跪倒。
华佗抢上前，一针扎入其颈侧穴位，那人抽搐两下，昏死过去。
“最后一个了。”华佗收针，擦了擦额头汗。
李文站在石台上，望着被水流淹没的培养场。大部分毒池已成浑浊泥潭，虫卵沉底，藤蔓枯萎，空气中那股刺鼻气味也在快速消散。
但他知道，还没结束。
育蛊炉虽然停止运转，核心部位仍有微弱震感，说明内部结构未完全损毁。若有人日后挖出残骸，仍可能提取出部分毒种。
“等水退了，还得再清理一遍。”他说。
“药材得补。”华佗合上药箱，里面空了大半，“尤其是镇神经、解腐毒的，这次消耗太大。”
“回头让人送一批进来。”李文点头，“先在这设个临时看守点，不能留空档。”
赤奴靠着石台喘息，忽然抬头：“那边还有条道。”
他指向西北角一处被碎石半掩的洞口。刚才水流冲击时，那里的地面塌陷了一小块，露出向下的阶梯。
李文皱眉。他们之前搜查时，并未发现这条通道。
他走过去，蹲下拨开碎石。阶梯往下延伸，深处漆黑一片，但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
罗盘在他手中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袖中，握住了那枚随时可以开启通道的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