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尚未察觉,可如今与伯吉斯面对面交谈,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儿子,恐怕是纵容得太久了。
否则,怎会说出如此愚蠢不堪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住想要一拳打垮伯吉斯的冲动。
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凭什么要求苏天汉不解封我们的公司?”
“人家证据确凿,皇室也已明令禁止干预,此事如今已是咱们与苏天汉之间的私人对决,香江官方绝不会站在我们这边。”
“一切手段,皆可施展!”
“我们若有确证,便可当场击溃苏天汉;”
“反之,若他掌握铁证,也同样能将我们彻底摧毁!”
“我方才说了那么多道理,你当我是随口胡言吗?”
康斯坦丁终于压抑不住怒意,对着伯吉斯怒声呵斥。
这个蠢货,根本就是个废物!
他甚至开始怀疑——过去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竟一直未曾发觉,这个儿子竟会愚昧至此?
想到此处,他顿时头痛欲裂。
甚至心脏都仿佛要被怒气冲破,险些当场发作。
连忙拧开药瓶,吞下一颗速效救心丸,才勉强缓过神来,气息逐渐平稳。
伯吉斯也被吓得面色如纸,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连连赔罪。
可康斯坦丁望着他,怒火依旧难以平息,当即冷声说道:“从即刻起,你被禁足。未经我允许,不得踏出庄园半步。”
“每日清晨醒来,必须第一时间到我面前报到。”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亲自教导你。”
“在未获得我认可之前,你这一生都不必妄想离开这座庄园。”
伯吉斯当场呆住,显然没料到父亲竟会如此决绝。
事实上,直到此刻,他仍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父亲所说的那些话,不过让他对皇室多了几分不满——凭什么要去帮苏天汉那个黄皮猴子?
至于其他,他压根未曾深思。
在伯吉斯的观念里,所有人理应围绕着他转。
不帮他,就是错误!
他心中全然没有“公平竞争”的概念。原本还叫嚣着不靠家世,要凭本事击败苏天汉,可如今早已彻底变质。
现在的他,只想着动用一切可利用的权势,只要能除掉苏天汉,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
而这一点,正是康斯坦丁最为失望之处。
面对一个苏天汉,你便束手无策,不仅依赖家族背景,竟还想借助香江官方的力量……将来若遇上与莱恩家族势均力敌、毫不畏惧的对手,你又拿什么自保?
这样的继承人,康斯坦丁如何敢将整个家族托付于他?
尽管伯吉斯此时仍有不解,但对于父亲的命令,却不敢有半句违抗。
他清楚得很——倘若连父亲的要求都无法满足,即便身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未来的莱恩家族也绝不会交到他手中。
“好的,爸爸,我明白了。”
“您千万别动怒,我一定会严格按照您的教诲行事。”
“您的身体最重要,不能再受刺激了!”
伯吉斯,低头认错了。
面对这般局势,他也只能选择屈服。
康斯坦丁听罢,脸色才稍稍缓和。
最终只是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未再多言。
……
与此同时,九龙警署。
对于宗主国发生的一切,苏天汉并不知情。此时他正全力清查所有与莱恩家族有关的产业,接连查封,战果累累。
然而令他困惑的是,香江官方自始至终毫无动静。
无论他如何动作,对方始终沉默以对。
就连平日里最爱与他作对的洋人官员,对此事也完全袖手旁观。
这反倒让苏天汉感到迷惘,摸不清背后究竟有何玄机。
“汉哥,你怎么了?”
“按理说咱们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你怎么反而闷闷不乐?”
“现在连伯吉斯都被逼得落荒而逃,说实话,要是他不跑,我都想直接把他扣下来。”
“这混账东西,竟敢主动来招惹我们!”
说到此处,雷洛依旧愤愤不平。
毕竟双方素无瓜葛,那伯吉斯却突然现身香江,一副非置苏天汉于死地不可的架势。
简直是脑子进水。
虽说苏天汉此前已解释过放走伯吉斯的原因,但雷洛心里仍觉憋屈。
在他看来,这种人就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面对眼前的雷洛,苏天汉轻啜一口茶,未立即回应,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其实,我这次行动,本就是一次试探。”
“你有没有发现,这次洋人的反应,异常古怪。”
“按常理来讲,咱们这样针对莱恩家族,早该有人跳出来才对。毕竟平常时候,别说动莱恩这种家族,哪怕只是碰一碰普通的洋人,他们都会跳脚,觉得我们是在挑衅。”
“可这一次,从头到尾,他们却全都一声不吭,半点为莱恩出头的意思都没有。”
“你觉不觉得,这不太正常?”
苏天汉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雷洛听了,也陷入了沉默。
起初他并未察觉异样,但此刻细细回想,才发觉其中确实透着蹊跷。
以往他们处理涉及洋人的案件,哪怕证据确凿,总会有些洋人脸红脖子粗地跳出来挑刺。无论能否得逞,都不会让他们顺顺利利把事办完。
可这次,竟无一人发声。
想到这儿,雷洛轻笑一声:“依我看,这些洋人是怕了汉哥你吧?”
“这是好事,值得高兴才是。”
然而,苏天汉仍是摇头。
他无奈地看了雷洛一眼,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人可以自信,但若盲目自大,那就危险了。”
“我对自己的分量心里有数。震慑几个普通洋人,让他们不敢轻易招惹我,这或许能做到;但要说让他们真正服气?那根本不可能。”
“如今的香江依旧是殖民地,哪怕我当上警务处长,在洋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办事的差人罢了。”
“这次的事,确实反常。”
“我们该做的,不是沾沾自喜,而是找出反常的根源,弄清楚这群洋人为何选择沉默。”
“只有查清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若是自我麻痹,迟早会陷入绝境。”
“在这块殖民地上做差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谨慎再谨慎都不为过。”
雷洛终于收起了轻松神色。
他明白苏天汉所言句句在理,也开始认真思索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