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警察,怎会干出这种事?
他不信苏天汉会骗他,根本没有理由。
苏天汉要做什么,他根本挡不住,没必要编故事。
“这……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黄志诚是我朋友,可倪坤和汉哥你关系非同一般。”
“这事,我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说到这儿,他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别的事还能周旋,可黄志诚竟杀了倪坤,这就彻底没得谈了。
哪怕倪坤是江湖人,但牵扯到苏天汉,性质完全不同。
苏天汉望着陆启昌痛苦的神情,沉吟片刻,递上一支雪茄,替他点着,才继续说道。
“就算黄志诚杀了倪坤,若真是为了公义,我苏天汉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因此对付同僚。”
“但陆sir你不知道,他动手,纯粹是私怨。”
“他的心,歪了。”
“既然是私仇,那他就不再是差人,只是个江湖人。”
“陆sir,信不信由你,要是别的警察杀了倪坤,我根本不会过问。毕竟倪坤虽是我这边的人,可他也确实是陈社团的成员,死在警方手里也算平常事。”
“唯独黄志诚不一样。”
苏天汉向来对陆启昌这类警员心存几分敬意。
再加上对方如今已站到自己这边,两层关系叠加。
他才愿意多说几句。
换作旁人,苏天汉根本懒得解释。
陆启昌也清楚这一点。
心中自然感激,只是对苏天汉的话,仍有些难以接受。
“汉哥,这不可能吧?”
“我和黄志诚也是相识多年,他的事我自认了解。”
“他确实对倪坤不满,但要说有多深的私仇,似乎谈不上。”
显然,他对这个说法还无法消化。
既然话已至此,苏天汉也不想让误会继续存在。
于是继续开口。
“陆sir,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
“但你真的不了解黄志诚这个人,至少不如我清楚。”
“我问你,你知道他有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韩琛,倪坤手下的五大将之一,还有他老婆mary,他们三人是发小。”
“韩琛虽然娶了mary,可真正爱着她的,其实是黄志诚。”
“严格来说,倪坤是被mary开枪打死的,可她能得手,全靠黄志诚动用手里的权力,把警察和倪坤的手下全都调离了现场。”
“mary杀倪坤,是为了让韩琛接班。”
“韩琛能在倪家追杀中活下来,也是因为黄志诚一次次通风报信。他被抓了好几次,最后都被黄志诚悄悄放走。他可能跟你说,是因为韩琛手段不激进,想扶他上来稳定局面。”
“真实原因呢?不过是因为他们曾是童年好友。”
苏天汉讲得清楚明白。
陆启昌听完,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从没想过,背后竟藏着这样一层又一层的暗流。
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苏天汉看了他一眼,并未停顿。
“有一点你可以安心,我想动黄志诚,但只会用合法的方式,绝不会要他的命。”
“真正让我决定对付他的,不是因为他参与了倪坤之死。”
“而是这个人野心太大,能力却不足,一心只想往上爬。”
“案子破不了,就搞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一边暗中扶持社团势力,一边还勾结洋人。”
“如果这种人坐上高位,整个系统都会出问题。”
“陆sir,你仔细想想,黄志诚根本没本事破案,却靠歪门邪道除掉倪坤。要不是倪永孝稳得住局面,他恐怕早就把韩琛扶上去了。”
“他在警队内部往上爬,外面有人撑腰,还跟洋人勾结。这种人一旦坐上高位,警队还谈什么公正?以后人人都学他走捷径,那规矩岂不全乱了?”
“他这种人掌权,你能指望他为谁讨回公道?”
“别的地盘我不管,但在九龙警署,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得势!”
苏天汉说得斩钉截铁,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陆启昌听完,整个人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寂静。
他从未想过,平日熟识的黄志诚,竟藏着这样的嘴脸。
苏天汉说的每一句,他并非听不出真假。结合过往种种,细想之下,竟也八九不离十。
反正苏天汉不会动手杀人,而黄志诚这样的人,也不适合继续留在警队。
罢了,随它去吧。
陆启昌转身离开,对黄志诚的事,已无意再插手。
接下来几天,苏天汉果真履行承诺,带着倪永孝频繁出入上流场所,为他引荐各路人马。而黄志诚,则整日提心吊胆。
奇怪的是,始终不见苏天汉有任何动作。
时间一久,黄志诚心头的紧张慢慢消退。
一周过去,风平浪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某天夜里,他悄悄联络上了刚潜回香江的韩琛——那人侥幸逃过倪家追杀,如今藏身于一处破败公屋。
黄志诚戴上墨镜,四下张望后走入屋内。摘下眼镜,坐在正在吃饭的韩琛身旁,轻声道:“琛哥,看你这样子,日子不太顺啊。”
“人都逃出去了,干嘛还要回来?”
“你就不怕倪家人找上门?”
韩琛闻言,筷子顿住。
他缓缓抬头,目光冰冷地盯着黄志诚,忽然猛地站起。
哗啦一声,饭桌被掀翻在地,饭菜洒满地面。
他怒吼出声:“黄志诚,你这个混账东西!”
“若不是你勾结mary,害死坤哥,事情怎会变成这样?mary也不会死!”
“我韩琛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拜你所赐!”
“你还敢来见我?不怕我现在就崩了你!”
话音未落,他猛然抽出一把手枪,子弹上膛,枪口狠狠顶在黄志诚的额头上。
韩琛双眼赤红,杀意汹涌。
他不是吓唬人。
从前在倪坤手下,他活得风光自在,从无野心夺权。
可就是黄志诚这一手,彻底毁了他的前路,断了他的退路。
所有的一切,都因这个人而崩塌。
单靠mary一人,绝无可能取下倪坤性命。这一点,谁都清楚。
另一头,黄志诚面色如常,并未显出半分慌乱。他对韩琛不会动自己这件事,抱有十足把握。正因如此,他才敢冷笑着开口。
“我黄志诚与mary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韩琛能坐上那个位置。”
“mary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
“可事已至此,你我皆无回头路可走。”
“若你还想讨回公道,那就只能和我联手,彻底铲除倪家,尤其是倪永孝!”
黄志诚并不笨。尽管倪永孝返港后始终未曾露面,所有动作皆由三叔出面处理,但他心里明白,幕后之人非倪永孝莫属。那个三叔,根本没这本事主导全局。
一想到倪永孝,他内心便开始扭曲。嫉妒如刀,恨意如火。
他在警队打拼多年,不过是个督察。而倪永孝呢?刚回来就有人撑腰,整日出入名流场合,攀上各路权贵。更听说,他竟打算参选议员?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