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听着殿上的奏议,又觉得无趣,索性再次坐上那冰凉的龙椅,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端坐其上的赤王萧羽,对身旁的姬若风问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吧?瞧着倒有几分帝王模样,不像是毛头小子。”
姬若风凑近几步,低声道:“赤王殿下以前确实不是这样。他年少时性子急,还曾想与暗河联手争夺皇位,被叶长公主知道后,亲自入宫教训了一顿。后来萧若瑾陛下身子不适,便让他暂代朝政,感受这皇位的重量。”
他顿了顿,想起往事,眼中多了几分感慨:“他刚坐上这个位置时,可害怕可胆小了,常常因为一件事说不清楚就急得面红耳赤。如今倒是不一样了,知道要替父皇分担,就算心里发怵,不做也得做,也算有了担当。”
朱厌挑了挑眉,看着萧羽有条不紊地询问大臣粮税细节,嘴角撇了撇:“叶冰瑶那婆娘教训人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地厉害。”他口中虽带调侃,眼底却藏着几分认同——毕竟那是他的干娘。
离仑的目光落在次位的白王萧崇身上,见他虽坐姿端正,却时不时微微侧头,像是在仔细倾听周遭的动静,不由得轻声问道:“那个穿白衣服的,眼睛是不是有眼疾?”
“嗯。”姬若风点头,声音压得更低,“白王殿下确实有眼疾,不过现在差不多快好了,是叶长公主和莫衣先生联手治好的。只是这事没对外宣布,宫里的大臣官员大多还不知道他的眼疾已近痊愈。知晓内情的,只有叶长公主、莫衣先生、我,还有萧若瑾陛下和沈静舟公公。”
离仑恍然,心中暗道——姐姐和姐夫的医术果然高明。他看着萧崇即便目不能明,却依旧沉稳应对的模样,不由得生出几分敬意。
朱厌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想起自己的干爹莫衣,哼了一声:“莫衣那家伙,整天就知道捣鼓他的药草,总算做了件正经事。”
正说着,殿上的王启年已面如死灰。面对堆积如山的罪证,再加上萧羽一句“王大人,你侄子在临水城的所作所为,百晓堂已有详记,你当真要替他遮掩?”,他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老臣……老臣愿告老还乡,求殿下开恩!”
萧羽看向萧崇,见兄长微微点头,便朗声道:“准了。念你曾为朝廷效力,免去你宗族连坐之罪,三日之内,离京返乡,永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谢殿下!谢殿下!”王启年如蒙大赦,磕头不止。
朱厌在龙椅上看得直乐:“这就认怂了?倒是比想象中识相。”
离仑道:“既然事了,我们该走了,去临水城看看。”
朱厌从龙椅上跳下来,拍了拍衣袍:“走!正好去收拾那个王元宝,省得他再祸害百姓。”
四人悄然退出太和殿,隐匿着身形往宫外走。路过御花园时,恰好看见萧羽与萧崇并肩而行,年少的赤王正低声对兄长说着什么,白王侧耳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兄弟俩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融洽。
“看来这皇城之事,也算有了着落。”姬若风笑道。
李寒衣点头:“接下来,便是临水城了。”
朱厌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让那王元宝多活了一夜,算他运气好。”
离仑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紧随其后。阳光穿过宫墙,将四人的影子隐在花木深处,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而这场短暂的皇城之行,不仅见证了奸邪的败落,也让他们窥见了少年帝王的成长,以及那些藏在宫闱深处的亲情与秘辛。
临水城的风,似乎已在不远处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