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将客栈院子里的光影拉得斑驳。朱厌剔着牙,忽然对百里东君道:“晚上别忘了,我要给你登天阁那些学生教学,就定在老槐树下。”他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自得,“自从进了你们这雪月城,城里所有地方的布局我都摸得一清二楚,哪栋楼藏着好酒,哪棵树适合纳凉,门儿清。”
说罢,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司空千落,挑眉道:“你远舟叔叔厉害吧?”
司空千落眨巴着大眼睛,小脸上满是好奇,忽然歪头考他:“远舟叔叔,那你说,从咱们现在这儿出发,走三个拐弯处,第三栋楼旁边后面左拐,右边再左拐,前面的右边中间是什么?”
这绕来绕去的路线,别说孩子,连旁边的司空长风都听得发懵。朱厌却想都没想,随口道:“是个卖糖画的小摊,摊主是个络腮胡大叔,最擅长画龙,昨天我还看见他给小孩画了只威风凛凛的糖龙。”
司空千落眼睛瞪得溜圆,拍手道:“哇!真的!我昨天还去买过!远舟叔叔好厉害!”
一旁的雷无桀见朱厌答得又快又准,也忍不住举手发问:“那天上有什么?”
朱厌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天上有蓝天白云,有小鸟,有老鹰,还有你这只盯着桂花糕流口水的小贪吃虫!”
“我才不是贪吃虫!”雷无桀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桌上剩下的半盘桂花糕。
叶安世也凑过来,仰着脸问:“远舟叔叔,你知道的这么多,那你会飞吗?”
朱厌被三个孩子围着问东问西,非但不烦,反而来了兴致。他放下司空千落,拍了拍手道:“会飞算什么?你们仨想不想在天上飞一圈?我带你们玩去!”
“想!”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道,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离仑无奈摇头,叮嘱道:“小心些,别飞得太高,也别吓着城里百姓。”
“知道啦!”朱厌大手一挥,周身黑气涌动,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巨鸟,羽翼展开足有丈余,却不显狰狞,反而带着几分憨态。他低头用喙蹭了蹭三个孩子,“上来吧,抓好了!”
叶安世、雷无桀和司空千落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激动。英磊上前帮他们系好腰间的布带,又叮嘱了几句“抓紧羽毛”,才让他们爬上巨鸟的脊背。
“起飞咯!”朱厌一声长鸣,巨鸟振翅而起,带着三个孩子直冲云霄。
“哇——”孩子们的惊呼和笑声从空中传来,清脆响亮。
众人站在院子里仰头望去,只见黑色的巨鸟载着三个小小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盘旋。时而低空掠过屋顶,引得街上行人驻足惊叹;时而冲上云层,只留下几片飘落的羽毛;偶尔还能听见朱厌故意发出的“唳唳”叫声,逗得孩子们笑个不停。
百里东君看着空中的景象,笑道:“真没想到,这上古凶兽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离仑望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呀,也就是在孩子面前才肯露些软性子。”
苏慕遮摇着扇子,感叹道:“能让万妖之首当坐骑,这三个孩子怕是全江湖独一份的待遇了。”
不多时,朱厌载着孩子们落回院子,黑气散去,变回人形。三个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个个眉飞色舞。
“太好玩了!远舟叔叔飞得好高!”司空千落扑到朱厌怀里,献宝似的举起手里一根彩色的羽毛,“这是你掉的羽毛,好漂亮!”
雷无桀也道:“我看到城西的梅林了!好多花!”
叶安世则拉着离仑的手,兴奋地描述着空中的景象:“阿离叔叔,从天上看雪月城像一幅画!房子像小积木,河流像银色的带子!”
朱厌得意地扬着下巴,接受着孩子们的崇拜,对离仑道:“怎么样?我带孩子不比你差吧?”
离仑笑着点头:“是,你最厉害。”
夕阳渐渐沉入西山,天边染上绚烂的晚霞。老槐树下的石桌上,英磊重新沏了茶,百里东君拿出珍藏的点心,众人围坐在一起,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讲述空中的见闻,偶尔插言几句,笑声在院子里久久回荡。
夜色渐浓,朱厌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去老槐树下等那些学生了。”他揉了揉司空千落的头,“你们要是想听故事,等我回来讲给你们听。”
“好!”孩子们齐声应道。
看着朱厌离去的背影,离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雪月城的日子,似乎比想象中更热闹,也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