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多里,东不二子康复之后,对【钱形宅邸刺杀案】中的内应紧究不放,对钱形宅邸进行了全面勘查,搜尽了那里的一草一木,终是一无所获。
东不二子过分的插手松间真二已经了结的案件,反而惹得他满腹牢骚地说:
“东课长,您到底想要找到什么?石上中将、钱形丰子小姐和明丞都是被内应偷袭,杀害权藏老师的所有暗杀者全都被我击毙了,此案已经盖棺定论,您再穷追不舍,也是浪费时间。”
因为石上健太与东权藏两名高级将领,在松间真二的护卫下遇刺身亡,他被司令部惩以饮酒误事的警告,让他颜面尽失,面临降职的处罚。
松间真二心里正憋屈着,东不二子再越俎代庖地行使侦查权,推翻他认定的案子,这是在打他的脸。
东不二子不搭理松间真二心里的小九九,细长眼闪现着恶意,神态冷酷地说:
“但是,那个内应你依旧没有找到,而且石上健太死的地方太蹊跷。他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冷俦,但他偏偏也死了,和冷俦在一起的林满堂也疯了,等于是死无对证。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么?”
松间真二心里也曾质疑过,但是侦缉队提供现场勘察报告显示并无异样,他和东不二子分别试探过林满堂,行为举止言谈神态都是疯疯癫癫的。
德籍费洛伊德医生和脑科医院的韩子匪给出的精神鉴定结果是,林满堂是得了急性精神错乱。
那个年轻人就是因为看到朋友惨死当场,刺激得精神失常变成一个疯子,确凿无疑。
而李尔清的行踪都有钱形信子和沈桉证明,并无异样。前者是被害人家属,后者是司令部的情报分析员,这俩人没道理帮李尔清作伪证。
东不二子顿了顿问道:“那天晚上在宴会厅,我一直顾着跟丰子聊天,没和沈桉说上几句话,你和沈桉关系最好,也没见你们聊天呐?”
松间真二不明所以地说:“他跟明丞聊得火热,叽里呱啦说着京片子让我听着晕乎乎的,然后我就喝了几杯酒,他们就离开了……”
“他们一起离开后就分开了,沈桉遇到了李尔清和信子,明丞和丰子一起被袭击了……”东不二子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只是觉得难以置信。
她意味深长地问:“沈桉好像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和明丞关系不错。明丞和沈桉相处起来很客套,你说他俩聊得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什么?”松间真二感到莫名其妙地问。
东不二子瞳孔倏然紧缩,仿佛是一条发现猎物的美人蛇,即将张开血盆大口,将猎物吞入腹中。
*
“北海,你这个人聪明理智心思深,但聪明人最大的通病就是容易自负,总把别人当傻子耍。”
明丞在代舒夭的【舒夭成衣店】密室里,对沈桉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
沈桉微微皱眉,明丞很少当着代舒夭和小宫的面,公开对他表达不满。
平时有什么意见,明丞总爱藏在心里,实在忍不住才私下里对他抱怨几句而已。
但是这次,明丞显然动了真火,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桉说:“南山不傻,东不二子更不是个蠢货,你忽悠南山做替身,为你作不在场证明真是下下策。他的性格习惯与你大不相同,稍微有心留意就能看破绽,把你和他都置于险境。”
明丞言之有理,沈桉无法反驳。
钱形丰子便是其中之一,若非她看出了沈桉与沈楠的不同之处,明丞也不会图穷匕见,更不会使了一出苦肉计,在病房里住了大半年没能好利索。
而东不二子最近开始调查起沈桉的行程。
安文茵发现自己的梳妆柜下多了一个窃听器,东不二子这是对他真的起疑心了。
代舒夭瞥着沈桉和明丞神态各异,耐人寻味地说:“我就纳闷了,那晚究竟有什么任务,你把我和明丞都瞒着,单独行动?还出这么一个昏招儿?”
沈桉脸色有些尴尬,罕见地认错说:“的确是我草率了,没有及时通知你们一声。”
然后解释说:那晚,他潜入司令部的机要室去窃取1号作战计划。
因为东不二子守着机要室钥匙,他一直没能瞅见机会下手,但是一见东不二子一家人临时决定邀请自己一起参加钱形信子的成人礼。
而且东不二子把钥匙放在了桌面上,沈桉顺手用橡皮泥拓了一个钥匙模,准备当晚就行动。
但想到所有人都去参加成人礼,只有自己不去太显眼,所以临时让沈楠冒名顶替一下,没想到明丞与代舒夭配合万中庸【丧钟行动】刺杀石上健太的任务,又因为那仨年轻人出了岔子。
“嗤,真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小宫见沈桉没有把自己拿来顶包,自然要帮他打圆场的,“突发情况都凑在一块了,这也是不可预测的事儿。您二位就甭太苛求【醉春烟】事事都能料事如神,处理周全了。”
“既然都为党国办事,我自然不会多嘴。”代舒夭那双吊稍眼低垂,神绪罕见地低落说,“可惜你窃取的那份情报对前方战场的局势发挥甚微,国军损失惨重,五十万名战士全没了……”
国军缺枪少弹,装备不足,缺乏空中支援,面对敌机轮番轰炸,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沈桉想到少年时沈楠要开飞机在祖国上空遛达一圈的豪言壮语,不禁自嘲一笑:“要是我国能有像美国人、德国人那样的飞机坦克,也不会被人欺辱至此。”
“飞机坦克倒是有人捐款投资,到最后,那钱不知流进了谁的口袋里。”代舒夭快言快语地说。
“贪官蛀虫的口袋里呗。”小宫与代舒夭相比于沈桉与明丞,都显得很爽快些,说话也不藏着掖着。
小宫还好奇地问她说:“前些年,听说捐款买飞机的钱全成了宋夫人的胭脂钱。舒夭姐,这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