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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亦骁心痛得无法呼吸,他实在想不到,叶子不过是生个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拽住,痛意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几乎让他窒息。

他从未奢求过什么,从未奢望能和叶子白头到老——他清楚自己配不上她,只愿她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哪怕她最终选择谁都好,只要那人对她好,他便知足。

可他从没想过,她会因为生孩子躺在这里:浑身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唯有胸口那微弱的起伏,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这画面让他根本无法接受。他可以放心把她交给韩廷,也可以放心交给李正严,甚至能放心托付给孟宴臣,可他唯独无法接受,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那个鲜活生动、一个笑就能让他暗自高兴好久的人,竟这样毫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

他猛地往后一退,浑身一软,重重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始终说不出一个字,眼泪却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

韩廷看着肖亦骁这副模样,心中也阵阵发紧。他们俩终究是同病相怜,都将对方视作惊鸿入了心,可这抹惊鸿,自始至终都未曾落在他们心上。

而此刻,更让他无措的是,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救她。

就在韩廷和肖亦骁悲伤的时候,庄子恒隔着IcU的玻璃往里看,孟宴臣痛苦的模样落在他眼里,他心里却没有半分触动。

若不是孟宴臣,叶子何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今夜他看见叶子怀着孩子,身形却单薄得像没怀过孕一样,孕期本就多思敏感,偏又要承受孟宴臣那些所谓“筹码”的施压,不然怎么会走到今天?

玻璃内,孟宴臣呼吸里满是消毒水的冷意,却盖不住他眼底的崩溃。

他想把叶子抱进怀里,可看到她身上插着的管子,手伸到半空又收回,只能将脸轻轻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暖着她,连动作都怕碰碎了她。

忽然,一片湿热落在手背上——是叶子的眼泪。孟宴臣瞬间僵住,随即紧紧攥住她没打针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托起她的手背,凑到嘴边轻轻呵着热气。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掌心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叶子!”

孟宴臣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急切地追问,“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是不是?再动一下,让我知道你在听,好不好?”

沉默像潮水般涌来,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固执地跳动着。

他没有起身,始终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掌心紧握着她的手——那是他此刻与她唯一的连接,脸贴着她的脸,恨不能把所有暖意都渡给她。

脑海里突然闪过他们刚在一起时的画面,那些细碎的甜蜜此刻像碎玻璃,扎得他眼眶生疼。

“我错了……”

他终于忍不住,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筹码我不要了,输赢我也不在乎了,你回来,你醒过来好不好?哪怕只是像以前那样,跟我说说话……你想和谁在一起都好,我再也不威胁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监护仪上的曲线忽然有了微小的波动,像平静湖面投下一颗石子。

孟宴臣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叶子的睫毛——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明明是极轻的动作,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心头的浓雾。

这一次不是幻觉。他确定,叶子真的有意识了。

他用指腹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声音里满是哭腔,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叶子,你快醒过来,你这样我好害怕……我真的怕了,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叶子躺在病床上,意识是清醒的。

庄子恒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那些藏着温度的表白,提及给李正严打电话时的语气,还有那句“李正严去古寺跪求,祈求你平安”。

听到这儿,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滑进鬓发里。

“李正严”这三个字,早刻进了她的脑海,渗进了心底,每次想起都带着密密麻麻的愧疚。

她曾答应他的追求,收下他的求婚戒指,甚至约好了一起见父母。

即便孟宴臣的出现打乱了节奏,她还是和李正严走过了三年。她从没拒绝过他的好,坦白说,最初选择李正严,本就是权衡利弊后的决定——他长相周正,对她百依百顺,是世俗意义里的“良人”。

可直到李正严割脉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看清这份感情的重量,也被那突如其来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

她至今记得他当时的眼睛,里面翻涌着比欲望更复杂的东西:恐惧、渴望、哀求,还有近乎绝望的病态占有欲,以及卑微到尘埃里的祈求。可最后,她还是抛下了他,选择了孟宴臣。

耳边似乎又响起孟宴臣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卑微,一遍遍哀求着她醒来。叶子闭着眼,心里乱糟糟的。

她一开始明明想好好的,不想伤害任何人,可偏偏还是伤了肖亦骁。肖亦骁对她来说,从来都是“世交家的哥哥”般的存在,比普通朋友亲厚些,却仅此而已。

她知道他暗恋自己,可他不说,她便假装不知。毕竟谁的青春里没暗恋过几个美好的人?

肖亦骁的颜值不错,性格也大大咧咧,可她对他,从来没有心动的感觉。哪怕没有李正严和孟宴臣,他们俩也走不到一起。

至于韩廷,那段感情更像一场仓促的插曲,从确定关系到分开,连三天都没撑过。她对他从没有爱,当初答应交往,不过是觉得他长得好看,想着“谈谈恋爱也不错”,甚至带点写小说找素材的心思。

也正因如此,分开时才那样彻底、那样决绝,连一点留恋都没有。

提到孟宴臣,叶子的情绪更复杂了。最初,她真的只把他当哥哥,从未有过别的心思。

可自从他捅破那层窗户纸,暴露了藏在克制下的爱意——那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为了她争得面红耳赤、寸步不让的模样,彻底打破了“哥哥”的滤镜。

她舍不得他,更舍不得待她如亲女的孟怀瑾夫妇,所以怀这个孩子,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

外人总说她是思虑过多才走到这一步,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几年,她早已没法再把孟宴臣当成哥哥,他在她心里,早就是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以前她总嫌孟宴臣太内敛,被孟怀瑾夫妇教得太“君子”,一个“礼”字把他捆得死死的,像古代的士人,凡事都想着“执礼”“相让”,连对她的心思都藏得严严实实。

可自从暴露他对她的爱,他学会了争,学会了抢,学会了寸步不让。

她知道,他盼着这个孩子,或许也是怕——怕三年之约到期,她会跟着李正严走。

可他不知道,从她选择孟宴臣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斩断了和李正严的所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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