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脚下猛地一使劲，滑板便带着她朝李正言的方向掠去，风掀起她的发梢，她扬声喊道：“正严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忙吗？”
李正严望着朝自己奔来的少女，夕阳的金辉漫过她的脸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那抹灵动的美让他心头一颤。风拂过她散开的长发，带着淡淡的清香，连日来的忙碌仿佛瞬间被涤荡干净。他下意识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她，掌心触到她纤细的腰，笑着低声道：“慢点儿，当心摔着。”
指尖轻轻蹭了蹭她被风吹乱的鬓发，他又说：“忙完这阵正好歇一天，想着请你吃顿饭，再带你去买点东西，看看缺什么，都给你补上。”
这时苏野、林小满和沈书瑶也踩着滑板围了过来，笑着招呼：“李哥好！”
李正严抬眼看向她们，笑意温和：“三位妹妹好，多亏你们在学校常照看着叶子。往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李哥打电话。”
说着便要邀她们一起，“走，今天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三人却齐齐摆了摆手，林小满笑着推了推滑板：“李哥，你带叶子去吧！我们再滑会儿。”
叶子刚要开口说什么，李正严忽然将她抱起时，叶子浑身猛地一僵，像受惊的小鹿般瑟缩了一下，下意识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指节都微微攥紧了些。
待稳住身形，她才仰头看向他，眼底还漾着未散的惊悸，嘴角却弯起笑来：“正言哥，你吓我一跳！”
“李哥好帅啊！”苏野在后头看得直嚷嚷，林小满和沈书瑶也跟着笑，“叶子我们先走啦，李哥拜拜——”
李正严回头摆了摆手，转身将叶子轻轻放进副驾驶。他俯身替她系安全带时，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叶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又绕到车后，把她的滑板小心放进后座，才坐进驾驶座。
“想吃点什么？”他转头问。
叶子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他：“正严哥，你好不容易歇一天，怎么不在家好好歇歇？该多陪陪李伯伯李伯母才是。”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伯母上次还跟我说，你都好些日子没回家了，不然，他们又该念叨你——平常忙得不着家，闲下来也不回去瞧瞧。”
李正严看着她促狭的眼神，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眼底漾开笑意：“哦？这么关心我家里事？”
叶子把脑袋往前凑了凑，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正严哥，伯母还催你相亲，你去了没？”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上次在商场碰见伯母，她跟我说给你攒了好几个相亲对象呢，这两天怕是得忙坏了吧？”
“我跟伯母都替你安排好啦！早晨一个，中午饭一个，下午茶再约一个，晚上吃饭带看电影，还能再相一个。”
她掰着手指算得认真，末了还冲他眨眨眼，“你这一天可排得满满当当哦。”
李正严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辈子大抵是栽在这丫头手里了。从前她还是个小不点时，他总觉得自己对着比她大十岁的小姑娘动心，简直荒唐。
可如今，叶子都十八了，是大三的姑娘了，分明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再不说，怕是真要被别人抢去了。
可话到嘴边，那些在工作中能从容不迫发号施令的底气忽然就散了，只剩下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胆怯和慌乱。
他别开脸，故意板起脸没好气地反问：“我妈弄这么多相亲对象，该不会是你在背后给她出的主意吧？”
叶子挑了挑眉，嘴角噙着半分笑意，眼神却故意往他身上一落，慢悠悠道：“哟，我们李书记这是要在我这儿摆官威了？”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膝盖，语气里带着点戏谑：“我能出什么主意？还不是你都快三十了，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见着，叔叔阿姨急得嘴上都快长燎泡了——换作是我，也得天天催着你相亲。”
话说完，她还故意歪头看他，眼里那点促狭的光藏都藏不住。
李正严望着眼前眼波流转的少女，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这丫头，从小看到大，从扎着小辫在他身后喊“正严哥”，到如今亭亭玉立，眼里的狡黠劲儿倒是一点没改。
大学那几年，他刻意交过几个女朋友，还有几分与她相似，他想把那个总在他余光里晃悠的小小身影从心里挤出去，可夜深人静时，浮现在脑海里的还是她仰头冲他笑的模样。
那些心思像沉在水底的石子，压了一年又一年，沉甸甸的。
外人都道李书记年轻有为，从乡镇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家世固然添了助力，可没几分真本事，也拿不下那些棘手的投资项目。他们说他是工作狂，不近女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五十天泡在单位，脸上总绷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他妈急得直掉眼泪，说他把日子过成了工作汇报，可谁又知他在这位置上如履薄冰，步步都得算尽机关——论心计，论头脑，他自认不输旁人，早被磨成了别人口中的“老狐狸”。
可偏偏在叶子面前，那点运筹帷幄的从容就碎了。她一句玩笑，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乱了阵脚，像被戳破了伪装的少年，慌了心神。
车子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隐于巷弄的宅院前。没有醒目的招牌，只两扇朱漆木门虚掩着，透着几分低调的雅致。
李正严停稳车，几乎是同步绕到副驾驶拉开门。
叶子刚踩着鞋跟落地，他已侧身站在一旁，语气自然：“先去填肚子，吃完了再去买你缺的，不急。”
叶子伸手就勾住他的胳膊，指尖轻轻蹭过他袖口的布料，仰头笑问：“正严哥，这巷子里藏着什么宝贝吃食？神神秘秘的。”
被她触碰的地方像落了火星，李正严浑身几不可察地一僵，耳廓悄悄漫上薄红，却只咳了声没说话。
院里早有个系着蓝布围裙的老板迎出来，见了他便热络招呼：“李书记可算来了，包厢早备妥了。”
他顿时便敛了那点不自在，颔首应着，顺势牵着叶子往里走，老板在后头喊：“特意给姑娘备了几样甜口的，都是招牌！”
进了包间，叶子才发现这竟是处精巧的四合院偏厅，中式木构的梁架透着古雅，博古架上青瓷小瓶泛着温润的光，窗台上的文竹新抽了嫩芽，绿得晃眼。
方桌擦得能映出人影，不多时菜就上齐了——琥珀色的糖醋小排码得齐整，红烧肉颤巍巍泛着油光；翠绿的菠菜粉丝淋了红油，香得人直吸气；还有一盅菌菇汤正冒着热气，鲜香味儿顺着窗缝溜出去，勾得人胃里咕咕直叫。
叶子盯着那盘糖醋小排眼睛发亮，李正言已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块，低声道：“尝尝，这家的糖醋口最合你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