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娘揉着眼睛,又搓了搓手,她已经快看不清纸上写的什么了,一滴墨落在了纸上。
红柳的戒尺又快又狠的打在虫娘的手上,鄙夷的道:“你竟敢污了这上好的纸张,真该死。”
虫娘的手顿时便红肿起来,虫娘放下笔忍了又忍,随后只能笑着道:“这位姐姐,天色已暗,我实在看不清。而且这天太冷了,又在湖边。我实在没有办法抄写。”
红柳眯着眼睛:“什么,天色已暗,我为什么能看见,不要找借口。”
虫娘始终没有拿起笔,只一边跺脚一边往自己手里哈气。
红柳被她气得转身走了,虫娘压下心里所有的怨气,她如今处于下位,只能忍让。
朝阳公主被扶着走了出来,声音冷得像眼前结了冰的湖水:“跪下!”
虫娘乖乖的跪了,低着头,只能看见宫女手中提着的宫灯。
“听说你找借口不想抄写佛经,以你的身份为我皇兄抄写佛经已经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找借口,当真是该死。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不如打你二十板子吧。”朝阳公主的语气不容置疑。
虫娘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十板子下去她小命都未必能保住。
“公主饶命,臣女并未是借口,只是真的已经看不清楚了。请公主体察。”虫娘深深的拜服下去。
朝阳公主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问:“看不清楚了?是心不清晰还是眼不清楚?”
虫娘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
朝阳公主将自己的耳坠子取下,丢进了湖里道:“看见我的耳坠子了吗?”打二十板子有什么意思,养几日皮外伤不又继续活蹦乱跳的了。没有什么伤比坏了底子强。
虫娘颤颤巍巍的回:“看见了。”
“那它现在在哪里?”朝阳公主坐了下来,立刻有人端来火盆。
“在湖里!”
“去,帮我捡起来。我便饶恕你的大不敬。”朝阳公主烤着自己的手,发现这样的天气怎么也烤不热。
虫娘惊讶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问:“什么?”
红韶给了虫娘一巴掌:“公主让你把她的耳坠子捡起来,怎么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了。”
虫娘捂住脸,看了看湖边已经有了冰霜的湖,心里已经绝望了。这样冷的天,她下去了就不一定能活下来。
“公主,我会好好抄写佛经的。这湖里冰凉刺骨,我下来了未必能活呀。”虫娘拉住了朝阳公主的裙摆,恳求着她。
朝阳公主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虫娘便被拉开了。
宫里的嬷嬷刻薄又尖酸,声音像淬毒的匕首:“王小姐,快些吧。不如老奴送你一程。”说着,就来拉扯虫娘的衣裳。
虫娘抱住自己喊道:“不用,我自己来。你们都走开。”
那些嬷嬷真的退开了,虫娘看准时机推开了那些嬷嬷便拔腿就跑。
朝阳公主饶有兴趣的看着虫娘逃跑,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许久没有见过胆子那么大,又那么愚蠢的家伙了。
虫娘又被逮了回来,朝阳公主抬起她的脸问:“跑什么,你以为你能跑出去。算了,我慈悲心肠,就赐你一个全尸吧。溺死她!”
虫娘挣扎着喊道:“你爱刘侨适,你就不怕他厌恶你吗?”
“早厌恶晚厌恶都是厌恶,但是比起他爱上你,那点子厌恶算什么。”朝阳公主不耐烦的挥挥手。
身强体健的嬷嬷钳制住虫娘往湖那边拖,虫娘对着她们又咬又掐,可那些人就像不知道痛一样,死活不放手。
虫娘已经开始绝望了,刘侨适带着一群武僧宛如天神一般降临,虫娘的眼泪已经糊了满脸,见状喊道:“刘侨适,救我。”声音虚弱,但是已经是虫娘能喊出的最大声音了。
刘侨适快步走到虫娘跟前,那些嬷嬷看着朝阳公主死活不松手。刘侨适愤怒的道:“你们难道要动用私刑吗?她是官家女子,她死了你们也落不到好。放手!”
朝阳公主缓缓的起身道:“哦,官家小姐,宫里死了不知道多少个官家小姐。有名有姓的有,无名无姓的也有。”
刘侨适拔出了佩剑指着朝阳公主:“是吗?要是我未婚妻有什么闪失,那就麻烦公主为我们夫妻二人陪葬。”说着,刘侨适的速度极快,几下就将钳制虫娘的手砍了下来。
虫娘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朝阳公主身边的侍卫都已拔出佩剑。
刘侨适拥住虫娘,虫娘躲在刘侨适怀里还在忍不住的发抖。
朝阳公主忽然笑了起来:“原也不用这样,你伤了我也要命丧当场。”
“没关系,阎王面前谁的命都是一样的。不过我与拙荆能换公主一条命已经非常值得了。”刘侨适仍然不收手。
“好得很,刘侨适。你要造反吗?”朝阳公主眯着眼睛,这是她想杀人的征兆。
“造反不敢,但是退无可退了也只能奋力一搏才是。”利剑指到了朝阳公主的脖子上。
刘侨适的脖颈处亦是无数把刀刃相逼,他心里丝毫不慌张。
“那也并不是没有退路。”朝阳公主指着湖道:“下去,帮我把耳坠子捡起来,我便放你们平安离去如何?”
“好,那希望公主你说到做到。”刘侨适答应了这样要求,虫娘死死拉住他胸前的衣裳摇头:“别去,现在数九寒冬的,你会死的。”
刘侨适脱了大氅,摸了摸虫娘的脸,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别怕,我很快就会回来。”
虫娘紧跟在刘侨适的身后:“我们可以死一块儿,你别冒险。求你!”
“我不会让你有事,我也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只是捡一对耳坠子,不碍事的。”刘侨适又脱了外面的衣裳。
虫娘跪在了朝阳公主脚下求道:“公主,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这湖水冰凉刺骨,他下去会毁了的。”
朝阳公主端坐着不为所动,她只平静的看着这对璧人能为彼此做到什么地步。
刘侨适下了水,姑获山上的湖水比他想象中的更冷,好在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只耳坠子。
再找第二只的时候颇为费了些功夫,好在都找到了。
两只耳坠子完好无缺的放在了朝阳公主面前,虫娘已经哭到沙哑,连忙去脱刘侨适的衣裳:“你快把湿衣裳脱下来,冷不冷啊?”
刘侨适打着颤儿道:“不冷,一点也不冷。”
朝阳公主面色阴沉的道:“滚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