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可口可乐华南区总部。
戴维斯那间能俯瞰全城的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并购部的几条“鲨鱼”垂头丧气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刚刚汇报完了那堪称屈辱的战果——他们提着成箱的美金,却连一根金银花的根都拔不出来。
那个叫何雨柱的男人,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土办法”,修路、建学校、派技术员,硬生生把一个个独立的供应商,拧成了一座他们撞得头破血流的钢铁长城。
汇报结束了,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却没有到来。
戴维斯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久,他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怒极反笑,而是一种近乎愉悦的、带着一丝赞许的笑。
“有意思。”
戴维斯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我承认,我从一开始就彻底低估了他。”
“他不是一个商人,他是一个战略家,一个懂得如何扎根,如何建立根据地的战争家。”
并购部的主管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顶头上司的思路。
输得这么惨,您还夸上对手了?
“但是……”
戴维斯话锋一转,声音里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战争家,也怕不计成本的绝对力量。”
他回过身,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性的光芒。
“你们以为,资本最强大的武器是什么?是计谋吗?是信息吗?”
“不。”
“是它本身。”
戴维斯拿起内线电话,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
“通知所有部门主管,十分钟后开会。所有。”
他挂断电话,冷酷地看着他的下属们。
“既然他的名声打不烂,他的供应链掐不断。”
“那我就用钱,把他活活烧死。”
十分钟后,可口可乐华南区最高级别的会议室内,气氛压抑。
戴维斯环视一圈,直接宣布了他的命令。
“第一,从今天开始,放弃一切针对和其正品牌形象和供应链的行动。那是一座我们暂时推不倒的堡垒。”
众人松了口气,以为老板终于要暂时休战了。
“第二,将雪碧在所有餐饮渠道的供货价,下调百分之七十!”
“什么?!”市场总监汉斯第一个跳了起来,“戴维斯先生!下调百分之七十,我们的价格将远远低于成本线!我们在卖血!”
“我就是要卖血。”
戴维斯的声音冰冷刺骨。
“我不要利润,我一分钱利润都不要!我只要市场份额!”
他死死地盯着汉斯,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让广州、成都、重庆……每一家火锅店,每一家烧烤摊的老板都清清楚楚地知道!”
“买一罐和其正的钱,现在可以买三罐,甚至四罐雪碧!”
“我要让何雨柱的那台印钞机,变成一台碎纸机!”
“我要用可口可乐一百年的家底,用我们数以十亿计的美金,耗死他一个刚刚起步的草台班子!”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戴维斯张开双臂,神情狂热,“他以为他建了长城就安全了?我要让洪水淹过他的长城,让他连一块立足的干地都找不到!”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戴维斯身上那股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所震慑。
这不是商战。
这是自杀式攻击!用自己的血,去耗干对手的血!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
华夏味道控股有限公司的会议室里,香槟的泡沫正在欢快地升腾。
“来来来!干杯!为了我们的胜利!为了何董!”
李厂长满面红光,举着高脚杯,唾沫横飞。
“我跟你们说,我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可口可乐算个屁!在何董面前,就是个送财童子!”
张万年也端着酒杯,笑得见牙不见眼:“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了,是面子!我那几个老伙计,以前见了我都爱答不理的,现在天天打电话约我喝茶,就想打听咱们和其正还有没有货!”
周宇靠在椅子上,总算能歇口气了。虽然累得像条死狗,但看着账户上那天文数字般的流水,心里比谁都美。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首位上气定神闲的何雨柱,心里嘀咕。
老板这装逼的境界,真是越来越高了。赚了这么多钱,连嘴角都不带多弯一下的。
就在这时。
“砰!”
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
只见周宇的助理小王,脸色煞白,手里捏着一张刚刚从传真机里扯下来的纸,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发白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像是看到了鬼。
“周……周总!”
周宇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老板……各位董事……”
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站不稳了。
“天……天真的要塌了!”
他把那张薄薄的传真纸递了过来,周宇一把抢过。
只看了一眼,周宇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手里的香槟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板!”
周宇的声音都在发抖,完全失态,他几步冲到何雨柱面前,把传真拍在桌上。
“出事了!出大事了!”
“可口可乐……可口可乐他们疯了!”
李厂长和张万年等人也围了过来,伸长了脖子。
那张传真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是广州的经销商十万火急发来的。
【紧急!可口可乐发动毁灭性价格战!雪碧餐饮渠道供货价一元一罐!】
【买一箱和其正价格的雪碧,现场赠送两箱雪碧!】
【大量餐厅撕毁协议,将和其正撤出冰柜!】
【成都、重庆、长沙……所有核心市场,同步沦陷!】
一元一罐!
买一赠二!
这几个字,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会议室里,刚才还喧闹欢腾的气氛,瞬间凝固,掉根针都能听见。
李厂长脸上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死一样的灰白。
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这……这不是做生意……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张万年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双眼发直,手里的酒杯倾斜,金黄色的香槟流了他一身都毫无察觉。
完了。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们引以为傲的“印钞机”,在这场不计成本的资本洪水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
人家不跟你讲道理,不跟你玩计谋,就是用钱砸死你。
你怎么挡?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会议室里迅速蔓延。
所有绝望的、惊恐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男人身上。
何雨柱。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张足以让任何人崩溃的传真。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杯中最后一口茶饮尽。
然后,他缓缓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总算来了。”
“我还以为,他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