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半夜醒来,手腕上的银镯烫得像刚泡过热水。她摸了一把,指尖一滑,夹层里那张纸条又冒出来半截,墨迹还湿着:
【灵泉开眼,岁岁平安。宿主速入空间查看,错过今日,泉水倒流。】
“大半夜的搞什么封建迷信。”她嘟囔着把纸条拍回去,“再闹我把你种的萝卜全换成洋葱,熏死你。”
可镯子不依不饶,一跳一跳地烫,她终于认命地坐起身,缩进被窝里,意识一沉,人就进了空间。
四合院中央,原本空着的青石地面上,不知何时冒出一眼泉。水不深,也就半尺,清得能照见她瞪大的眼睛。水波微微晃着,泛出一层极淡的光,像是月色落在春水上。
她蹲下,伸手探了探,指尖刚碰水面,一股暖流顺着手指窜上来,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炸了。
“我靠,这玩意儿会电人?”她缩手甩了甩,“不是说好只种菜养人不搞超自然现象吗?”
话音刚落,泉眼“咕咚”冒了个泡,像是在笑。
她一愣:“你还听懂人话?”
又一个泡。
“行吧。”她歪头,“那你先说说,这水能干啥?治秃头吗?我养父那脑袋快反光了,要是能长毛,我立马给你供上三炷香。”
泉水不动。
“不能?那……美容养颜?祛斑祛疤?”
依旧静。
“那总得有点用吧?别告诉我就是个景观喷泉,还得我天天擦瓷砖?”
这回,水面上浮起一行字,轻飘飘地荡着:
净秽养运,润物无声。
她念完,眨眨眼:“听上去挺玄,翻译翻译?”
字散了,又重组:
浇菜,菜旺;
喝水,气顺;
泡脚,伤愈;
心契者近,效用翻倍。
她盯着最后五个字,心跳快了半拍。
“心契者?”她小声嘀咕,“该不会……是指江砚洲吧?”
昨晚上他膝盖磕破那一下,她到现在还记得。人嘴上说着“不碍事”,转身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她想拿点好东西给他养伤,又怕露馅,只能干瞪眼。
现在好了,灵泉来了。
她立刻舀了半碗水,先浇了田圃角落那片青菜。菜叶原本蔫头耷脑,沾了水不过两分钟,叶子“唰”地挺直,油亮得像刷了层清漆。
“我滴个乖乖。”她蹲着看了半天,“这哪是种菜,这是搞美颜滤镜。”
正琢磨着,外头传来动静。
江砚洲推门进来,军装都没脱,肩上还扛着把铁锹,裤腿沾着泥,膝盖那块破口子被布条缠得歪七扭八。
“队部说东坡地要翻。”他嗓音低,“我顺路看看你家菜园。”
她“啊”了一声,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差点把碗打翻。
“你等等!”她冲过去拦,“我刚洒了……山泉水!驱虫的!你别踩!”
他一顿,抬眼看她:“山泉?哪来的?”
“后山,神仙井。”她嘴快,“我昨晚做梦,神仙托梦说井水能治百病,我爬上去接了一瓢。”
他盯着她,眼神有点沉。
她笑得眉眼弯弯:“你不信?那你闻闻,是不是有股仙气?”
他没动,只低声说:“以后水,我来挑。”
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笑:“行啊,那你得先学会爬树,神仙井在半山腰,还得拜三炷香,诚心才出水。”
他没接话,转身去了灶房,把铁锹靠墙,又从缸里舀水洗手。
她松了口气,赶紧溜进里屋,从布包夹层摸出个小陶罐,往里面倒了半罐灵泉,又掺了大半井水,搅和匀了,端到堂屋。
江砚洲刚洗完手出来,她一把将盆塞他脚边:“泡着。”
“什么?”
“泡脚。”她叉腰,“你那腿伤不养,以后瘸了谁给我骑车带镇上买糖?”
他低头看盆:“哪来的水?”
“井水。”她瞪眼,“加了点草药,老张家传的偏方,专治装硬汉。”
他皱眉要推。
她立刻端起盆作势要泼:“不要?那我倒了。”
他立刻伸手扶住盆沿:“别。”
她得意地笑:“识相。”
他脱了鞋袜,卷起裤腿,脚刚浸进去,整个人一僵。
水温不烫,可脚底像被一团暖棉花裹住,伤口那块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被抚平了。
他抬头看她:“这水……”
“咋?泡得你不舒服?”她挑眉,“不舒服我换。”
“不。”他低头,脚慢慢沉进去,“挺舒服。”
她哼了声,转身去灶台忙活,耳朵却竖着。
他没再问,只是脚泡着,手却悄悄摸了摸军功章——昨夜梦见雪地里有眼发光的泉,醒来它就温着,到现在都没凉。
这水,不对劲。
但他没拆穿。
因为……他想信她。
信她真的有神仙井,信她半夜接水不怕野狗,信她嘴上骂他装硬汉,其实比谁都心疼他。
他泡完脚,起身要走。
她叫住他:“茶。”
他回头。
她递上一杯,茶叶浮在水面,水色清亮。
“喝完再走,解解乏。”
他接过,吹了口气,抿了一口。
水滑进喉咙,清甜回甘,像是含了片雪后的嫩叶。
他抬眼:“这水……也是井里的?”
“当然。”她笑出小梨涡,“神仙井的上等货,限量供应,喝完不许再要。”
他盯着她笑弯的眼,没说话,只把茶一饮而尽,杯子轻轻放桌上。
“明天。”他说,“我挑水。”
她耸肩:“随你。”
他走后,她立刻闪身进空间,手腕一烫,银镯“叮”地弹出新纸条:
【宿主成功骗过心契者,愉悦值爆表,空间扩容10%,赠“早春油菜籽”三粒。
提示:心契者饮用灵泉,霉运涤荡效率+50%。】
她盯着“心契者”三字,憋不住笑出声:“你这空间还挺懂?他喝个茶你也知道?”
纸条抖了抖,冒出一行小字:
【他心跳108,比平时快12下。还问懂不懂?】
她把纸条揉成团砸墙角:“再废话我把你泉眼堵了改种辣椒!”
可笑归笑,她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原来……他也在悄悄注意她。
第二天江砚洲巡逻,马没惊,枪没卡,连炊事班蒸的馍都没炸锅。
第三天,他捡到只红鳞锦鲤,活蹦乱跳。
第四天,上级突击检查,他带队零失误,被点名表扬。
第五天,他站在院门口,看着慕晴蹲在菜园里,正把一碗水倒进土里。那片菜叶油亮得反光,连隔壁老农路过都站住看了两眼。
他没出声,默默去井边打了桶水,走到她浇过水的那块地旁,弯腰,把一瓢清水倒下去。
土吸了水,没变。
他站着没动,盯着那块地,低声说:“不是我运气变了……是你在护我。”
风穿过院子,吹起他军装的一角。
他忽然蹲下,手掌贴上泥土,像在感受什么。
土里,一点微不可察的暖意,正从地心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