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兰烬没能等到朱子清回来。
到得次日上午,盯着废太子府的人回报,禁卫军仍围着废太子府,除了宫中派来的人,谁也不许进出。
照棠蹲到姑娘身边不解的问:“生个孩子要这么久?”
常姑姑回她:“第一胎是可能要这么久的,但废太子妃这是第三胎,按理来说用不了这么久。”
兰烬虽然自己还是个姑娘家,但是在黔州几年她什么都见过,知道生得越久越有可能一尸两命。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天近黑时,照棠才来报:“禁军撤了,御医也离开了,不过进去的是三个,走着离开的只有一个,另两个是被抬上马车的,不知是死是活。我特意让人留意了走着离开那个御医的脸色,是带着笑的。”
兰烬放下心来,至少,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一直等到深夜,朱子清才终于回来了。
随他一起前来的是上回随何静汝前来的仆妇,见着兰烬就跪了下去:“多谢姑娘出借朱大夫,保住了我家主子的性命。”
兰烬看向下巴都抬高了的朱子清,示意常姑姑过去把人扶起来:“客气了,帮上忙了就好。”
“帮上大忙了。”仆妇想到当时的场景眼泪都掉了下来:“我家两位主子让奴婢带句话给姑娘,这个人情他们记下了。”
兰烬笑了笑。
仆妇也不多说,行礼告退,走之前又朝着朱子清行了一礼。
进了堂屋,兰烬才打趣:“尾巴都翘天上去了,快说说什么情况。”
“我也是没想到,生个娃儿能这么惊心动魄,我算是长见识了。”朱子清身体抖了抖:“三个御医,有一个对医女下手,被另一个当场揭穿,按理来说,揭穿坏心肠御医的那个该是好人是不是?可他却在为皇妃号脉时,将藏在指甲中的毒药洒在了皇妃的手腕上。女子生产时需要用力,身上全是汗,那药就是通过汗浸入身体里,让皇妃中毒。”
兰烬若有所思的点头:“何静汝身边有医女,除非难产,不然会由医女号脉,再将脉象告知御医。两个御医一在明,一在暗,明处的那个废掉医女,暗处的那个才有亲自上手号脉的机会。而且这种方式实在隐讳,就算有人在一边盯着成功的机率也大。”
不过,两人这么做都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根本没可能活着离开。
没有人想死,给再大的好处,有命拿也得有命享,若是死路一条,没有人会接受,以贤妃的行事,多半是使了些不那么光明磊落的手段。
这个人,心性是真的狠毒。
“我这几天在林府也不是白待的,林大人用的都是好药,有些药材那不是用不了那么多吗?想着皇妃生产时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以防万一,我把剩下的那些好药都昧下来了,配着其他药材做成了止血的,解毒的,还有续气血的药,没想到还真用上了。要只是中毒还好解,可那毒药霸道,就是奔着一尸两命去的,孩子还没生下来皇妃就血崩了。三个御医有两个是来要皇妃性命的,剩下的那个他们也不信了,把皇宫派去的人全部看管起来,把我叫了过去。”
朱子清喝了口茶继续道:“普通妇人生孩子还不让大夫近身,更何况是皇妃,能放下帐子让大夫号脉已经算是大皇子非常在意皇妃了,但只露个手腕出来我也确实救不了人,得给皇妃扎针,大皇子救妻心切,确定是在头上扎针后就让产婆帮忙挪动了皇妃的位置,把头露出来方便我扎针。再加上我带去的药,费了我好大的劲才把人救回来,差那么一点,孩子就得憋死在母体内了。不过经此一事皇妃伤了身,以后恐怕再难有孕。”
“生的是嫡子还是嫡女?”
“嫡子。”
兰烬笑了,这是贤妃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如今大皇子有两个嫡子,在其他皇子没有嫡子之前,这将是他独一无二的优势,太子党肯定要借此来请求皇上恢复太子之位。
贤妃本就防着大皇子,这下怕是会更加针对了。
大皇子夫妻俩以退为进,韬光养晦这么久,借这个机会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也正合适。
要夺回太子之位,就必须站到台面上去。
兰烬看他一眼:“你没打大皇子的秋风吧?”
“看不起谁呢?谁的便宜能占,谁的主意不能打我能不知道?”朱子清不满自己被看轻:“林大人早晚是自己人,打打自己人的秋风怎么了。皇子那是天家人,我能把天家人当自己人?”
“他连点赏赐都没给你?”
“没有,铜板都没带回来一个。”
兰烬眉头皱了起来:“你用了这么多好药救人,这本钱得捞回来,有机会见着他了我帮你要。”
朱子清听得直点头,虽然这本钱是打秋风得来的,但用在别人身上了,那就得给钱。
另一边,林栖鹤正在一张大宣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名字的前边是官职。
今日早朝后,他被皇上叫进了御书房,和他商讨派往江南的官员。
虽然说把四皇子党一些人的路堵上了,但拐弯抹角往里塞人的仍然有不少。
跳过吏部选官,这本就是被林栖鹤强行镇住的,皇上再不喜,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拒了,以免他们得不到好处从中作梗,到时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去。如今江南不剩几个能主事的官,拖久了江南怕是又要生乱子。
还有半数以上的人,皇上是在他划定的范围内挑选的,每个位置都选了两个人,接下来将由枢密院来查他们的底细,再决定用谁。
这份名单上的每个人都由皇上选定,看起来和他全无关系。
可他看好的人,全在其上。
彭踪快步进来:“大人,朱大夫从废太子府回转了。”
林栖鹤轻轻点头,他有派人保护琅琅,但并不会刻意跟踪,更不用说跟踪她身边的人了。
是随后废太子妃要生了的消息传回来,他才把朱大夫的去向联想到一处,直至这一刻他确定了,琅琅和废太子有关。
“有尾巴吗?”
“没有,他们很谨慎,中转了几个地方,把我们的人都甩掉了,是我们留在‘逢灯’附近的人看到了朱大夫回来。”
林栖鹤放下笔揉了揉手腕,身体好转得太快了,琅琅不再替他担心,今日都没有过来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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