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那记闷鼓还没散去，云绵绵的脚已经踩实了第三步。
地面裂开的数字像被谁擦掉的粉笔画，消失得干干净净。可空气里那股陈年檀木混着铁锈的味道，却越来越浓，像是有人在她鼻尖点了一炉劣质香。
她没急着往前走，反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指尖微微发麻，像是刚握过雷符太久。再抬眼时，石壁上那些原本平平无奇的划痕，忽然泛起一层暗金色的光——不是整面墙都亮，而是九道特定的痕迹，歪歪扭扭地排成北斗状，像是被人随手刻上去的，又像是某种被封印多年的剑意，在等一个能看懂的人。
“哟。”她轻声嘀咕，“这破墙还挺会装深沉。”
话音落，额头红痣又是一烫，这次直接窜上来一股热流，顺着脊椎往下滚，仿佛有谁在她脑子里塞了本翻不完的说明书。
她闭了闭眼，耳边浮现出一段断断续续的口诀，听着像古早仙门广播体操教学录音：“……以血为引，以魂为桥，九痕归一，剑阵自昭。”
“行吧。”她睁开眼，琥珀色瞳孔里闪过一道细如发丝的雷纹，“免费送攻略是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抬手就是一掌拍在墙上最左边那道剑痕上。
灵力刚注入，整条通道猛地一抖，像是踩到了地鼠窝的地板。紧接着，那道刻痕像活过来似的，沿着石缝自行延伸出半尺长的一截，末端还拐了个弯，指向她头顶上方。
“哈？”她往后跳了小半步，“还会自己补作业？”
再看其他八道痕迹，也都开始缓缓移动，有的往下滑，有的横着爬，像极了小时候玩的贪吃蛇游戏。它们彼此靠近、交错，最终在空中连成一张若隐若现的网，每一道线都透着刺骨的杀意。
“原来不是随便划的。”她眯起眼，“这是……诛仙剑阵的残图？”
系统没说话，但腰间的碧玉葫芦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该抢了，宿主。”
脑海里那行小字一闪而过。
她笑了：“你还知道提醒我？刚才倒计时的时候怎么不吱声？”
当然没人回答。
她也不指望回答。从七岁觉醒那天起，这系统就跟个社恐AI似的，只做事不聊天，靠谱是靠谱，就是太沉默。
“行，既然你都发话了。”她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掌心，五指张开贴向第一道剑痕，“那咱就来个快准狠——认主·启！”
血雾刚触到石壁，整张剑网骤然亮起！
嗡——
一声低鸣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千万把剑同时出鞘，又瞬间归鞘。空气中浮现出九道虚影般的剑气，绕着她的身体缓缓旋转，每一缕都带着能把人灵魂劈开的锋利感。
她站在原地没动，任由那股肃杀之气扫过脸颊。
“成了？”她试探性地打了个响指。
九道剑气立刻收拢，在她胸前结成一面半透明的阵盘，形如八卦，中心是一柄虚幻长剑，吞吐着淡紫色雷光。
“哎哟不错哦。”她伸手戳了戳阵盘边缘，手感像摸到了静电球，“比我预想的还稳。”
正说着，脚下地面又是一震。
这次不是震动，是塌陷。
头顶一块巨石轰然砸下，带起一阵尘土。她眼皮都没眨，手指一勾，剑阵自动分出三道剑光，嗖地掠出，把那石头切成六块豆腐般整齐的方块，哗啦堆在地上。
“这么不禁摔？”她啧了一声，“这秘境年久失修得挺严重啊。”
话音未落，整条通道的墙壁开始渗水。
不是普通的水珠，而是带着微弱荧光的液滴，一颗颗飘在空中，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竟组成了新的图案——还是数字。
三。
二。
一。
归零。
和刚才一模一样。
“合着是倒计时套餐，买一送一？”她冷笑，“还带续费功能？”
这一次，她没等变化落地，直接催动剑阵。
九道剑气齐齐嗡鸣，阵盘旋转速度陡增，一圈雷霆之力扩散开来，将周围三丈内的空气都压得扭曲变形。
就在这一瞬，石壁上的剑痕忽然全部脱离墙面，化作九道流光，直冲她胸前的阵盘！
“卧槽！”她本能后撤，却被一股吸力拉住。
剑阵主动迎上，将九道流光尽数吞入，阵心那柄虚剑猛然暴涨，雷光炸裂，照得整个通道亮如白昼。
轰隆——！
头顶穹顶应声炸开，碎石如雨坠落。
她借力跃起，踩着一块飞溅的岩壁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一块悬浮的巨岩上。脚下刚站定，整条通道就开始崩塌，两侧石壁寸寸龟裂，裂缝中透出诡异的紫黑色光芒，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这地方说好听点叫秘境，说难听点就是个定时炸弹。”她拍拍袖子，低头看了眼还在缓缓旋转的剑阵，“不过嘛……威力还不错。”
她试着心念一动，剑阵立刻分出一道剑光，朝着远处一道裂隙射去。光刃穿透黑暗，只听“咔嚓”一声，整片岩层直接被削去半边，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深渊。
“嗯。”她点点头，“比云老的七杀阵猛多了，至少不用搭三个傀儡当充电宝。”
正说着，一股古老苍茫的气息从深渊底部涌了上来。
紧接着，一声龙吟撕裂寂静。
那声音不像野兽咆哮，倒像是某种远古规则在天地间震荡，每一个音节都敲在神魂上，普通人听了怕是要当场跪下喊爹。
她耳朵嗡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谁家宠物半夜放风？”她扶了扶额，“这么大动静，物业不管吗？”
可下一秒，她眼神变了。
那龙吟之后，深渊里浮起一团黑雾，浓得化不开，隐约能看到一双巨大的眼睛在雾中睁开，金瞳竖立，冷冷盯着她。
更诡异的是，她胸前的剑阵居然轻轻颤动起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熟人。
“等等。”她低头看着阵心，“你认识它？”
剑阵没回应，但那柄虚剑微微偏转了方向，指向深渊。
“你是想让我下去？”她挑眉，“下面有红包还是有盲盒？”
风从深渊往上吹，带着一股腥甜味。
她舔了舔嘴唇，忽然笑出声：“行吧，反正都走到这儿了，退票也来不及了。”
深吸一口气，她抬脚往前一跃，整个人跳向深渊边缘。
就在她即将踏空的瞬间，剑阵猛然扩张，九道剑气在脚下交织成一座浮桥，载着她缓缓下沉。
黑雾扑面而来，那双龙眼越睁越大。
她站在浮桥尽头，离那双眼睛只剩十丈距离，抬头望着，笑得一脸天真：“喂，上面那位，你说我要是把你的龙筋抽出来晒干，能不能拿去换两坛醉仙酿？”
龙瞳微微收缩。
紧接着，整片黑雾剧烈翻腾，深渊底部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沉睡中起身。
她没退，反而往前走了半步。
脚下的剑阵嗡鸣加剧，雷光缠绕指尖。
“来都来了。”她活动了下手腕，“不如切磋一下？输的人请吃饭，赢的人挑战下一个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