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脚底刚稳,地面就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剧透预警,是真从地底下传来的闷响,像有谁在敲一面破鼓。
她低头看了眼碧玉葫芦,里面那行小字还在:【生命波动持续增强,建议接触】。
“建议?我都站门口了你还建议?”她嘀咕着,蹲下身,指尖轻轻蹭了蹭裂缝边缘。石面粗糙,带着一股子铁锈混着陈年香灰的味儿,一碰手心就麻,像是被静电咬了一口。
她收回手,眨眨眼:“好家伙,噬魂玄铁?锁东西专用,拆起来费劲,但——”她从袖口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我最擅长的就是给费劲的事画句号。”
雷符贴地,她指尖一弹,符纸无声燃起,火苗蓝得几乎看不见。地面应声裂开一道缝,比刚才宽了三寸,刚好够一个人钻进去。
她拍拍裙摆,自言自语:“跳坑不带伞,修真界大忌。”说着,把腰间碧玉葫芦往怀里拢了拢,纵身一跃。
风在耳边呼啸,可落得并不急。她裙摆一旋,灵力轻托,像片叶子似的飘进甬道,落地时连个灰都没扬起来。
眼前是一条斜向下的石阶,两侧石壁上嵌着几颗昏黄的夜明珠,光晕像隔了层油纸,照得人影子歪歪扭扭。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腥甜,像是糖浆熬过头烧糊了的味道。
她没急着走,先贴墙站定,耳朵微动。安静得过分,连回音都没有,仿佛这地方根本吞掉了声音。
“活物在下面,死物在上面。”她心里盘算,“要么是陷阱,要么是冤种。”
正想着,碧玉葫芦又震了下,一行新字冒出来:【前方三十步,禁制三层,生命体处于虚弱状态,情绪值:警惕+87%】
“还挺有脾气。”她勾唇一笑,抬脚往前走。
石阶尽头是个小石室,不大,四面都是岩壁,正中央跪坐着一个少年。银发披肩,发尾泛着月白色的光,耳尖微微翘起,带着点粉。他低着头,颈上缠着三道黑铁链,链子另一头钉进岩壁,墙上刻满了暗红色的符文,像是干涸的血迹。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金瞳一缩,嗓音沙哑:“人类?滚出去!”
云绵绵站在门口,歪头打量他:“你这语气,跟欠你五百灵石似的。”
“再靠近一步,”他冷笑,嘴角咧开,露出一点尖牙,“我就撕了你的喉咙。”
她非但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笑眯眯:“哎哟,装凶挺像那么回事。”顿了顿,压低声音,“可你尾巴尖都在抖,是不是冷啊?”
少年一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其实他的尾巴被铁链压在身后,根本动不了,抖的是耳朵。
“少废话!”他吼了一声,声音却有点虚,“你们人类阴险狡诈,休想骗我!”
“骗你?”云绵绵摊手,“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骗你能图个啥?图你长得帅?”
少年一愣,显然没料到这话。
她趁机走近几步,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歪头一笑:“你说你是妖族少主?那我问你,妖皇陵的钥匙藏哪儿?”
“黄口小儿也敢提妖皇?”他怒目而视,脱口而出,“月落西荒,玉钥归墟!”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云绵绵瞳孔微闪。那句咒语,是开启云墟空间的三句密言之一,外人绝不可能知道。除非……他真和云家祖地有关。
她没露声色,只笑了笑:“哟,还知道暗号?有点东西。”
“你到底是谁?”少年盯着她,眼神复杂,“为何会知道这些?”
“我是谁不重要。”她抬起右手,指尖在食指上轻轻一划,一滴紫中带金的血珠缓缓渗出,“重要的是,我能让你出去。”
少年瞳孔骤缩:“雷灵根之血?!别——”
话没说完,她已经将血滴在最近的一道铁链接口上。
“嗤——”
一声刺耳的灼烧声响起,黑烟腾起,铁链剧烈震颤,墙上符文开始崩裂。少年浑身一抖,像是被电流击中,整个人向前一倾,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我说你别乱来!”他喘着气,声音发颤,“这禁制连着地脉煞气,炸了会塌!”
“塌了就塌了。”云绵绵盯着铁链,见它一层层断裂,语气轻松,“反正我不住这儿。”
最后一道锁链“啪”地断开,少年终于挣脱束缚,可身体一软,直接向前扑倒。
云绵绵眼疾手快,侧身一让,顺势伸手托住他腰背,另一只手扶住肩膀,硬是把他接住了。
“堂堂少主,连站都站不稳?”她调侃道,“你这体能,放现代健身房都得被教练劝退。”
少年撑着她肩膀想站起来,可手臂一软,又跌回去。他咬牙:“放手!我自己能行!”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她干脆一手抄起他腿弯,直接把他抱了起来,“你看你,连原形都维持不住了,还逞什么强?”
话音刚落,少年身上忽然泛起一阵白光,身形迅速缩小,转眼间变成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只有巴掌大,额前一道金纹若隐若现。
他本想挣扎,可刚动一下,就软绵绵地趴进她怀里,爪子下意识勾住她衣襟,鼻尖蹭了蹭她的手腕,呼吸渐渐平稳。
云绵绵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狐狸,忍不住笑出声:“哎哟,这是认妈了?”
小狐狸耳朵抖了抖,哼了一声,像是在抗议,可眼睛都没睁,直接在她怀里睡过去了。
她轻轻拍了拍它的背,低声说:“行吧,算你投对胎了。”
就在这时,她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右手食指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边缘泛着淡淡的紫黑,显然是雷血反噬的征兆。
她不动声色地用左手拇指按住伤口,悄悄运了股灵力压制。这点伤不至于倒下,但不能再随便用了。
她抱着狐狸,转身看向甬道深处。石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窄的岩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碧玉葫芦又震了震,新提示浮现:【前方为阵眼外围,存在多重监视法阵,建议隐蔽接近】
“隐蔽?”她瞥了眼怀里的白狐,“你这么亮,跟提了个小灯泡似的。”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耳朵动了动,身上白光一闪,毛色竟慢慢变暗,从雪白转成灰白,最后近乎岩壁的颜色。
云绵绵挑眉:“还会隐身?可以啊,你这技能点没白加。”
她抬脚往岩缝走去,脚步极轻,每一步都踩在石缝最稳的位置。岩壁潮湿,偶尔有水珠滴落,砸在肩头冰凉。
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前方光线渐亮,缝隙尽头透出一丝红光,像是从某种阵法核心泄露出来的。
她停下脚步,贴墙站定,探头看了一眼。
外面是个圆形石厅,地面刻着巨大的血阵,中央一根石柱直通穹顶,柱身上缠绕着无数细链,每一根都连接着上方的镇魔柱投影。几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正在阵中走动,手持法器调整符文。
“找到了。”她低声说,“阵眼在这儿。”
怀里的小狐狸忽然睁开眼,金瞳微闪,爪子轻轻抓了抓她衣襟。
她低头:“你想说什么?”
小狐狸没动,只是盯着那根石柱,眼神里透着恨意。
“你也认得这玩意儿?”她若有所思,“看来咱们目标一致。”
她正要后退,重新规划路线,忽然察觉不对——脚下地面有些松动。
低头一看,一块石板边缘翘起,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下方有光流转。
她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拨开碎石,露出一小块透明晶石,内部雷光隐隐流动。
“咦?”她眯眼,“这不是雷晶矿?怎么埋在这儿?”
小狐狸凑过来嗅了嗅,突然低叫一声,尾巴竖起。
她立刻警觉:“怎么了?”
小狐狸没回答,而是用爪子轻轻点了点晶石,然后抬头看她,眼神焦急。
云绵绵盯着它看了两秒,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这东西会暴露我们?”
小狐狸点点头。
她立刻抬手,从碧玉葫芦里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轻轻覆在晶石上。符纸瞬间融入石面,光芒消失。
“好了。”她收手,“现在它就是块普通石头。”
小狐狸放松下来,重新趴回她怀里。
她正要起身,忽然察觉怀中温度变了。小狐狸的身体在微微发烫,呼吸变得急促。
低头一看,它额前的金纹正一闪一闪,像是在接收什么信号。
“你收到消息了?”她压低声音,“谁在找你?”
小狐狸没回应,只是抬起爪子,颤抖着指向岩缝外的石厅,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云绵绵顺着它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根石柱顶端,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青铜铃铛,正随着阵法运转,发出极轻微的嗡鸣。
她眯起眼,轻声说:“看来有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