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笑还在耳边炸响,空间裂痕像蛛网般迅速蔓延。
云绵绵刚站稳,脚下的冰面突然塌陷,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从她身前撕开,寒风裹着黑雾喷涌而出。她本能地后退半步,却感觉一股强大吸力从裂缝深处传来——有人正被强行拖进来!
“师叔?!”
那道玄色身影砸在她面前时,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洛玄离浑身是血,右臂那截褪色红绸带只剩半截挂在腕上,衣袍碎成条状,胸口一道焦黑伤口正不断渗出紫黑色液体,那是魔气入体的征兆。
她伸手探他鼻息,几乎察觉不到。
“喂,醒醒!”她用力拍他脸颊,“说好等我的,这就开始装死了?”
没反应。
她咬牙,一把将他往自己这边拖。可地面越来越不稳,四周冰石簌簌掉落,眼看就要彻底崩塌。
“系统,现在不是装死的时候。”她在心里默念,“该抢了,宿主。”
脑海里依旧一片寂静,但左颊酒窝忽然一热,一丝金光顺着经脉流转,瞬间稳住了她脚下即将碎裂的冰台。
她眯起眼,把玉简塞进怀里,双手撑住洛玄离肩膀,低声道:“别怪我啊,大叔,待会要是疼醒了,记得找林素婉算账。”
话音未落,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碧玉葫芦上。葫芦嗡鸣震颤,雷池虚影浮现空中,化作一条电光长桥,横跨裂缝边缘,将两人牢牢锚定在实地处。
“拉回来了。”她喘了口气,转手按在他心口。
指尖刚触到皮肤,就感觉到一股阴冷魔气在经脉里乱窜,像是无数细针在扎。普通灵力根本驱不散,反而会被污染反噬。
她皱眉回想,忽然记起云砚某次喝多了嘟囔的一句话:“光净魔消,暗噬生机,双生之力,逆天改命。”
当时她还以为老头又在编顺口溜骗酒钱。
现在看来,这八个字,怕是唯一的活路。
“拼了。”她闭上眼,左手按丹田,缓缓引出那缕藏了多年的金色圣光;右手覆心口,逼出体内蛰伏的黑色魔气。
两股力量刚一接触,她整个人猛地一震。
左眼金光暴涨,右眼黑雾翻涌,仿佛有两股洪流在体内对撞。她强忍剧痛,将它们拧成螺旋气流,一点点送入洛玄离体内。
随着第一缕光暗灵气注入,他胸口的焦黑伤口竟开始泛起微光,魔气如遇烈阳般退散。
“有用!”她精神一振。
可就在下一瞬,头顶轰然炸响!
乌云聚拢,九重紫霄雷劫凭空成型,第一道雷光直劈而下,目标竟是洛玄离残躯!
“谁给你的脸动我师叔?”她怒吼一声,翻身扑上去,用身体挡住那道雷霆。
护盾在光暗交汇间成型,半透明的太极纹路浮现在她背后,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
“咚”的一声巨响,她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嘴角溢出血丝。
“你疯了!”云砚的声音从侧方传来,老头子不知何时冲了出来,一把拽她后颈想把她拉开,“双灵根现世必遭天妒!再不停手,灭魂雷下来谁都救不了你!”
“那你告诉我,”她甩开他的手,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不救他,谁来救?”
第二道雷已至。
她单膝跪地,将玄雷剑胚插进冰层借力支撑,护盾剧烈震颤,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要死也是我护着他。”她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风雪里。
第三道雷蓄势待发,天穹之上电蛇狂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中浮现出一道女子虚影——白衣胜雪,眉目温柔,正是云绵绵记忆中的母亲。
她低头看着女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吾儿……”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你竟真的能驾驭双生之力?”
云绵绵抬头看她,一句话卡在喉咙里。
从小到大,她以为自己只是个被嫌弃的草包,连觉醒仪式都要被人夺走灵根。她拼命装傻、扮弱、抢机缘,只为活下去。
可此刻,母亲的眼神里没有厌恶,没有失望,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震动。
“娘……”她嘴唇动了动。
可话还没出口,母亲虚影就被骤然加剧的雷劫撕碎。
第四道雷,比前三道加起来还猛。
护盾崩裂,玄雷剑胚被震飞数丈,她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壁上,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但她立刻爬起来,抹掉嘴角血迹,再次挡在洛玄离身前。
“来啊!”她对着天空嘶喊,“我云绵绵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你要劈,就冲我来!但只要我还站着,谁也别想动他一根头发!”
话音落下,体内光暗灵根竟自行共鸣,金黑二气不再冲突,反而交融成更纯粹的力量,在她周身形成一圈流转不息的光环。
雷云似乎迟疑了一瞬。
第五道雷迟迟未落。
云砚站在三步之外,攥着算盘的手青筋暴起,却没再劝。
他知道,这孩子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是为了活命,不是为了变强,而是为了一个人,甘愿暴露所有底牌,直面天罚。
风雪中,她跪坐在洛玄离身旁,一只手仍维持着残破护盾,另一只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哪怕气息微弱,哪怕鲜血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她也没闭眼。
“大叔……”她低声说,“你不是让我等你吗?”
“我现在等到了。”
“轮到你醒过来了。”
远处,冰层深处传来细微震动。
一块碎冰悄然滑落,露出下方半片染血的婚书,边角绣着并蒂莲纹,隐约可见两个名字——
云氏xx,林氏素婉。
风吹动残页,纸角翻起,刚好压住一道尚未凝固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