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形显隆站在一片狼藉的隧道中央,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前方这个仿佛对周遭一切毫无所觉的小男孩——铃木照夫。
刚刚发生的那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彻底证实了端木的猜想。这个孩子,就是奥菲以诺之王选择的宿体,体内沉睡着足以颠覆一切规则的力量。
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为了阻止那注定铺满尸骨与绝望的“永生”之路,他必须在此刻,将这份危险而不可控的力量扼杀在萌芽状态。
决绝的意念压过了心中那一丝或许存在的怜悯。花形的脸上,开始浮现出那属于原生种山羊奥菲以诺的灰色花纹。
他那属于“人”的外壳正在褪去,更高层次存在的本质力量开始涌动。
他缓缓抬起了手,掌心凝聚起足以湮灭灵魂的灰色能量波动,对准了毫无防备的铃木照夫。
为了……未来……
就在他那蕴含着毁灭力量的手掌即将落下,触碰到男孩额头的瞬间——
异变再生!
“呼——!”
一阵无形之风毫无征兆地卷起,伴随着无数散发着妖异芬芳,边缘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深红色玫瑰花瓣,如同受到召唤般从隧道四面八方凭空涌现!
这些花瓣并非柔软的植物,它们高速旋转着,发出细微却锐利的破空声,瞬间在铃木照夫周围构筑成一道密不透风,美丽而致命的玫瑰花墙!
花形那必杀的一击,落在由无数坚硬如铁的花瓣组成的屏障上,只激起了一圈能量的涟漪和几片被震碎的花瓣,却未能伤及内部的男孩分毫。
紧接着,玫瑰花墙猛地向内一缩,如同一个保护性的茧,将铃木照夫完全包裹其中。
下一刻,花瓣如同潮水般退去,连同其中的男孩一起,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花形的手掌停滞在半空,他缓缓收回手,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人阻拦。
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投向隧道另一端更加浓郁的阴影处,平静地开口:
“村上。”
脚步声响起,一道高大苍白,散发着不祥与优雅并存气息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他的身高足有两米一,体型修长而充满压迫感。
通体覆盖着一种如同灰色结晶般冷硬的生物装甲,纹路繁复,仿佛是将金属化的玫瑰荆棘硬生生从骨缝里滋生出来,又顺着肌肉的轮廓紧密缠绕至四肢。
装甲本身散发着一种介于生命与无机物之间的诡异光泽。
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的头颅。
那并非传统的头盔或生物结构,而是一个半透明,如同水晶般的颅壳。
透过颅壳,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本该是大脑的位置,竟然蜷缩着一簇盛开,色泽灰白的玫瑰花!
花瓣的缝隙之间,不断渗透出幽蓝色,如同神经脉冲般的诡异光芒,微微搏动着。
他的肩甲和膝甲延伸出尖锐,泛着淬毒般冷光的骨刺。
右手五指异化为弯曲,如同某种猛禽般的森白骨爪。
而他的左手腕,则缠绕着一条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由能量构成的茑藤状光鞭,鞭梢闪烁着危险的电弧。
玫瑰奥菲以诺——村上峡儿!
他站在花形对面,那双透过半透明颅壳,仿佛由幽蓝玫瑰光芒构成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花形,带着一丝磁性却冰冷无比的嗓音说道:
“花形,我有点问题想问你。”
他的语气很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是关于奥菲以诺未来的命运……以及,你为何要对我们一族未来的‘王’出手?”
花形看着村上,对于他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淡然回应:“我也料到,你迟早会知道。”
“不,”村上微微摇头,左手腕的光鞭如同有生命的蛇般轻轻摆动,“我只是有所猜测。毕竟,和我们属于同一批次觉醒的原生种奥菲以诺,如今还能自由行动的,恐怕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了。
并且随着时间的增长,力量会流失,虽然微乎其微,但我确实能感觉到。”
他顿了顿,那簇颅内的灰白玫瑰光芒微微闪烁,仿佛在思考:“但是,看你的举动和之前的种种安排……你似乎,远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早地知晓了关于奥菲以诺的……‘真相’?”
花形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隧道的穹顶,望向了某种无形的既定命运轨迹。
“真相……”花形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看透一切的苍凉,“村上,你以为我们奥菲以诺是什么?是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是更优越的生命形态?”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村上身上,锐利如刀:“我们,不过是进化道路上一次失败激进的实验品。一次……‘死而复生’的意外。”
“我们的力量,源于死亡瞬间的剧烈刺激和潜藏因子的爆发。但这股力量太过狂暴,我们的肉体,本质上依旧是属于‘人类’的框架,根本无法长时间承受这种层级的能量。”
花形的语气变得沉重,“其结果就是……加速的衰亡。”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出现了像之前那个奥菲以诺一样出现沙化。
“我们的寿命,远比你想象的要短暂得多。最终,我们都将无法维持形态,彻底崩溃,化为毫无意义的沙砾,回归尘土。这就是所有奥菲以诺……无法摆脱的宿命。”
隧道内一片寂静,只有花形的话语在回荡。村上颅内的玫瑰光芒稳定地闪烁着,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但他显然在认真倾听这个残酷的“真相”。
“难怪……”村上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了然,“难怪你之前如此执着于寻找‘王’的力量。你是想借助王的力量,来打破这短暂的宿命,为奥菲以诺寻求真正的永生?”
“曾经……我确实这样期望过。”花形没有否认,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更加晦暗,“我倾尽智脑的资源,寻找关于王的线索,研究其特性……然而,我发现的真相,比短暂的寿命更加残酷。”
他直视着村上,一字一句,如同宣判般说道:
“奥菲以诺之王的觉醒,并非自然的恩赐。它需要通过……吞噬大量其他的奥菲以诺个体,吸收他们的生命能量和奥菲以诺因子,才能积蓄足够的力量,完成最终的蜕变与‘觉醒’!”
“所谓的‘王’之路……”花形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嘲讽,“其基石,是由无数同类的尸骨与绝望堆砌而成的!为了一个‘王’的诞生,代价将是成千上万奥菲以诺的彻底消亡!”
“这样的‘未来’,这样的‘永生’……”
花形缓缓握紧了拳头,灰色的能量再次在他周身隐隐流动,“我无法接受。如果奥菲以诺的存续必须建立在同族相食的残酷基础上,那么,这个种族本身,或许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此,我必须阻止王的觉醒。哪怕……需要亲手扼杀这所谓的‘希望’。”
花形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敲碎了某种虚幻的愿景,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隧道内,两位最早的原生种奥菲以诺,因为对种族未来的不同理解,陷入了无声的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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