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正司紧握着9mm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倚仗。
他死死盯着前方的变色龙Amazon,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每一种可能的应对方案。
普通子弹很难对其造成致命伤,必须攻击要害,比如眼睛、口腔内部,或者……那条烦人的舌头!
“嘶——!”变色龙Amazon似乎被端木刚才的干扰激怒了,它细长的舌头再次如同鞭子般弹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灰影,直刺端木的面门!
端木瞳孔一缩,没有硬接,身体向侧后方急退,同时扣动扳机!
“砰!砰!”
两颗子弹精准地射向那条袭来的舌头。
然而,那舌头灵活得超乎想象,在空中诡异地一扭,子弹擦着舌头的边缘飞过,打在后面的墙壁上,溅起两簇火星。
一击不中,变色龙Amazon立刻利用其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特性,身体表面的颜色迅速变化,几乎要消失在昏暗的巷道背景中。
只有那双黄色的竖瞳,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端木屏住呼吸,依靠着超越常人的感知和战斗直觉,捕捉着空气中细微的气流变化和那若有若无的“嘶嘶”声。
左边!
他猛地向右侧翻滚,几乎在他离开原地的同时,他刚才站立位置后面的一个废弃铁桶被灰色的舌头瞬间洞穿!
“砰!”端木在翻滚中再次开枪,子弹射向竖瞳光芒闪现的方向。
“噗!”子弹似乎击中了什么,但听声音只是打在了坚韧的皮肤上,并未造成有效伤害。
变色龙Amazon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它改变了策略,不再急于攻击端木,而是开始绕着圈子,利用垃圾堆和废弃物的掩护,不断变换位置,那神出鬼没的舌头时不时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偷袭。
端木只能凭借经验和反应狼狈地闪避,用手臂护住要害,手枪的还击大多落空,偶尔命中也无法造成决定性伤害。
他的手臂和肩膀已经被舌头的尖端划开了几道血口,火辣辣地疼。
这是一场极度不对等的战斗。人类的身躯与反应速度,在面对这种超自然生物时,显得如此无力。
端木咬紧牙关,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但他护在受伤的杉本身前的脚步,没有丝毫后退。
在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舌头的穿刺后,端木背靠着一个满是油污的废弃木箱喘息。
变色龙Amazon似乎看出了他的疲惫,眼中戏谑的光芒更盛,它缓缓逼近,舌头再次蓄力。
端木眼神一凛,看到了木箱旁洒落的些许不明油脂和易燃垃圾。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形成。
他猛地向旁边扑出,吸引变色龙Amazon的注意,同时对着那片洒落油脂的区域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撞击水泥地面,迸发出的炽热火星瞬间引燃了地上的油脂和干燥的垃圾!
“轰!”
一小片火焰猛地窜起,并迅速蔓延开来,点燃了旁边的木箱和更多的废弃物!狭窄的巷道内,火势借着风势开始变大,浓烟滚滚而起!
火焰吞噬了变色龙Amazon,塑料燃烧的气味属实难闻,端木正司只能用手臂捂住口鼻。
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Amazon死了吗?
“嗖!”
灰色的舌头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冲出火焰,以刁钻的角度穿透了端木匆忙格挡的手臂与身体之间的空隙,狠狠撞击在他的胸口!
“呃啊!”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端木感觉像是被攻城锤正面击中,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整个人被打得离地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火场边缘,手中的枪也脱手飞出。
一个扭曲的身影踉跄着从火墙深处一步步走出。
是那只变色龙Amazon。
它此刻的模样堪称凄惨。
原本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灰褐色皮肤被大面积烧焦、碳化,呈现出一种丑陋的焦黑色,边缘处翻卷起皱,露出下面被高温炙烤得发红、甚至有些熔融状的皮下组织。
它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表皮几乎完全脱落,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恶臭。半边脸颊也被严重烧伤,嘴唇缺失了一部分,露出森白的颧骨。
然而,与这惨烈伤势形成恐怖对比的,是它伤口处正在发生的景象。
焦黑的碳化皮肤下,暗红色的肌肉纤维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剧烈地蠕动、收缩、延伸。
肉眼可见的,新的肉芽组织正以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滋生,像是无数细小的红色蠕虫在伤口处填补。
烧焦的坏死组织被新生的、粉嫩中带着不正常暗红色的肌肉缓慢而坚定地推替代。
它那条扭曲的手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似乎在自行复位,破损的皮肤下,新的角质层正在快速形成。
火焰灼烧带来的剧痛似乎并未能阻止它,反而像是激起了它骨子里更深层的凶性。
那双黄色的竖瞳在焦黑与蠕动的血肉映衬下,显得更加冰冷、残忍,死死地锁定着前方的端木正司。
自愈时肌肉蠕动发出的细微“滋滋”声,混杂在火焰的噼啪声中,构成了一幅充满原始生命力与恐怖气息的画面。
端木正司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胸口传来的剧痛和窒息感让他一时无力起身,喉咙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火光映照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但他看向变色龙Amazon的眼神依旧没有丝毫屈服,他徒劳地伸出手,试图去够不远处掉落的手枪。
“哈哈哈!!!人类果然有趣!”
变色龙Amazon看着倒在地上,依旧顽强地试图拿起武器指着自己的端木,发出了沙哑而愉悦的笑声。
“我都有点不舍得吃你了。”
“砰!”
子弹击发瞬间,枪膛内火药迅速燃烧产生高压燃气,冲出枪口并与外界空气剧烈碰撞,弹头打在变色龙Amazon身上没有丝毫作用。
它一步步穿过开始蔓延的火线,逼近端木,细长的舌头再次弹出,这次对准了端木的头颅。
“将军!”
它宣告着最终的胜利。
“端木先生!”
一道瘦小的身影猛地冲过了外围的火墙,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变色龙Amazon!
是水泽悠!
但他的力量显然与这只成熟的Amazon相差甚远,撞击只是让变色龙Amazon身体晃了晃。
原本瞄准端木头部的致命一击顿时偏离,细长舌头擦着端木的太阳穴飞过,在空中打了个转才悻悻收回。
它有些诧异地转过头,黄色的竖瞳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战场的“同类”。
“同类?”
它嗅了嗅,水泽悠身上确实散发着Amazon的气息,但那气息并不纯粹,还混杂着一丝“人类”的味道。
水泽悠没有理会它的疑惑,他冲到端木身边,焦急地扶住他:“端木先生!你怎么样?”
“你来干什么?!”端木又急又怒,咳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
“不!”水泽悠抬起头,眼中虽然还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我……我要战斗!”
“别开玩笑了!”端木正司厉声打断,声音因疼痛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你现在真的有战斗的决心吗?”他猛地伸手,用尚能活动的胳膊将水泽悠拨开到一边,自己则试图再次撑起身体,但那颤抖的手臂甚至连抬起掉落在地的手枪都做不到。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胸口传来的剧痛和失力,再次狼狈地摔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水泽悠被问得哑口无言。端木的话像一把尖刀,剖开了他冲动之下的真实内心。
是的,他冲出来,更多的是因为看到端木先生濒死的恐惧和一时激愤,他内心深处,对那份控制不住的力量,依然充满了排斥和犹豫。
他并没有真正做好背负起战斗觉悟的准备。
“可是……”他还想辩解,想去搀扶。
“够了!”端木猛地一把推开他伸来的手,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水泽悠,语气沉重而认真,“你要是想强迫自己战斗,随便你。但你没有战斗的义务!”
他咳出一口血沫,目光扫过不远处因他们的争执而暂时停下,饶有兴致观望的变色龙Amazon,最终落回水泽悠苍白而迷茫的脸上。
“保护市民,是我们警察的义务。你这种半吊子的觉悟……就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碍事!”
这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水泽悠的心上。不是轻蔑,而是一种近乎残酷的保护。
端木在用自己的方式,斩断他的犹豫,逼他远离危险,不让他踏入这条可能无法回头的道路。
水泽悠僵在原地,看着端木即便倒地,依旧试图用身体挡在他和伤者前方的背影。
“喂,既然是Amazon,就不要挡着我的路。”变色龙Amazon不耐烦地甩动着舌头。
水泽悠转过身,直面这个残忍的同类,他看着对方那非人的形态,感受着自己体内潜藏的、与之同源的力量,问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疑惑:
“你能告诉我……Amazon究竟是什么吗?”
变色龙Amazon似乎被这个愚蠢的问题逗笑了,沙哑地回答道:“哈,Amazon当然是凌驾于人类的高等生命体了。”
“那你为什么要吃人?”
“当然是因为肚子饿了,肚子饿了就要吃东西。”它回答得理所当然。
水泽悠追问道:“那你杀的那些人,都是为了填饱肚子吗?”
“不是。”
变色龙Amazon的回答冰冷而残酷:“当Amazon的日子是很无趣的。为了打发时间,我只好狩猎了。但是猎物恐惧的样子、绝望的惨叫,居然会让我感到愉悦。”
“听着他们一次次逃跑,又陷入绝望的样子……”它歪着头,看着水泽悠,仿佛在分享什么有趣的游戏,“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有……趣?!”
“哪里有趣了!”
水泽悠的拳头骤然握紧,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Amazon难道都是和这家伙一样,是一群冷血的家伙!
“将生命肆意地玩弄,这么简单就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你竟然说这是为了有趣?!”
“当然有趣了,比起玩弄生命,人类可比我残忍多了。”
变色龙Amazon不以为然地反驳:“人类世界有一道菜,叫做法式鹅肝。他们为了得到肥美的鹅肝,会将鹅强行固定,用一根管子插进它们的喉咙,每天强行灌入远超其食量的玉米浆。
它们的肝脏会因为过度进食而病态地膨胀、脂肪变性,痛苦不堪,直到被宰杀取肝。整个过程,充满了强迫与痛苦。”
“所以你还觉得我这样是在玩弄生命?”
它那黄色的竖瞳紧盯着水泽悠,带着一种扭曲的哲理,“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人类可以为了口腹之欲对其他生物施加极刑,我为什么不能?我只是把人类对待‘猎物’的方式,用在了人类自己身上。当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对调,杀戮本身,就是最直接的‘正义’!”
“这种……将自身的暴行说成‘正义’……”水泽悠的声音低沉下去,但其中的怒火却如同周围的火焰般越烧越旺,他猛地抬起头。
眼神中最后一丝迷茫被彻底燃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我绝对不会认同!”
“小悠……”
周围的火焰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照亮了他年轻却写满决意的脸庞。他转向挣扎着坐起的端木正司,一字一句地说道:
“端木先生,我要战斗。接受自己的另一面,猎杀所有觉醒的Amazon,吞噬一切吃人的Amazon!所以,请看好我的……”
他猛地将手按向腰间,尽管那里空无一物,但他体内的Amazon细胞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开始剧烈沸腾、咆哮!
“变身(hensh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