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驾驭混沌珠,自那死寂的世界坟场破开重重混沌气流,循着与洪荒世界那冥冥中的一丝本源联系,踏上归途。混沌不计年,归途亦漫漫。他心系洪荒安危,全力催动混沌珠,珠内世界之力流转,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在时空乱流中穿梭,速度远超寻常大能遁光。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那永恒的混沌与虚无之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却无比亲切、磅礴的世界之光!那光芒,蕴含着生命、秩序、造化、轮回等无穷大道气息,正是洪荒世界在混沌中的投影!
“终于……回来了。” 林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纵然他已证道混元,超脱物外,但洪荒终究是他的根,是他道途的起点,承载着太多的因果与记忆。
他并未直接闯入洪荒壁障,而是先以神念小心探入,感知天地气机,推算当前岁月。混元大罗金仙的神念,何等浩瀚,瞬间便笼罩四极,遍观周天。天地间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感知。
“嗯?人族气运……竟已如此鼎盛?如日中天,浩浩汤汤,已然成为真正的天地主角。王朝更迭……夏?大禹治水……定九州……已是家天下之时了么?” 林玄略一推演,便明了自他离开后,洪荒已历经漫长岁月,三皇五帝时代已然落幕,如今正是大禹之子启建立夏朝,开启“家天下”世袭制度的时代。人族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虽偶有波澜,但整体气运昌隆,远非他离去时可比的。
对于人族王朝兴替,林玄并无意插手。此乃人道自然演变,自有其规律。他关心的是那潜在的、足以毁灭世界的危机。略一感应,并未发现洪荒有近期遭受外敌入侵的明显迹象,天道运转也大致平稳,心中稍安。
“看来,‘收割者’尚未降临,或是时机未到。” 林玄暗忖,“当务之急,是先回蓬莱岛,了解情况,早作布置。”
他心念一动,收敛周身混元气息,化作一道寻常清光,悄无声息地穿过洪荒世界壁障,并未引起天道过多关注(混元境已能一定程度蒙蔽天机)。进入洪荒后,他并未停留,直接撕裂虚空,一步踏出,已是北海之滨。
但见北海浩瀚,波涛汹涌,与记忆中并无太大变化。林玄目光投向那被先天大阵笼罩的蓬莱仙岛方向。在他混元神念之下,那曾能阻拦准圣的先天混沌大阵,如今已如透明琉璃,阵法的每一处运转、每一道禁制,皆了然于心。
他并未强行破阵,而是打出一道蕴含自身本源气息的法诀。法诀没入虚空,那笼罩仙岛的混沌气流微微一荡,旋即分开一条通道,恭敬地迎接着主人的回归。
林玄一步踏入,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仙岛依旧,灵气浓郁更胜往昔,化为灵雨灵雾,滋润万物。奇花异草遍地,仙芝瑶草丛生,灵兽仙禽悠然自得。三光神水池、五针松、星辰果树等先天灵根,生机勃勃,道韵流转。整座仙岛,在他的经营和漫长岁月的积累下,已然成为丝毫不逊色于昆仑、金鳌等地的无上洞天福地。
“孔宣、大鹏、六耳,速来见吾。” 林玄并未高声,只是平静地传出一道神念,声音却清晰地响彻在仙岛每一个角落,深入每一名生灵的心底。
不过片刻功夫,三道强横无匹、却又道韵各异的气息,便从仙岛三个方向冲天而起,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岛中央的问道宫掠来。
最先抵达的,是一道五色神光!神光收敛,现出一位身着五彩仙衣、面容俊美近乎妖异、眉宇间带着几分孤高与傲然的青年道人,正是大弟子孔宣。他见到负手立于宫前的林玄,感受到那深不可测、却又熟悉无比的气息,孤高的眼神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尊敬,快步上前,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伏在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弟子孔宣,拜见老师!恭迎老师法驾归来!”
林玄目光落在孔宣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此时的孔宣,气息渊深,周身五行法则流转不息,相生相克,圆融一体,已然达到了混元金仙初期的境界!尤其那先天本命神通五色神光,更是被其修炼到了极致,隐隐有演化五行世界、刷落万物的无上妙用。
紧接着,一道黑白交织的阴阳遁光闪过,现出一位身着玄白道袍、面容锐利、眼神灵动中带着一丝不羁的青年,正是二弟子大鹏。他速度最快,几乎与孔宣同时到达,见到林玄,脸上满是狂喜,纳头便拜:“师尊!您可算回来了!想煞弟子了!” 其气息磅礴,阴阳二气环绕,时而化为鲲鱼潜游,时而化为大鹏扶摇,亦已臻至混元金仙初期!对阴阳法则的领悟,已得其中三昧。
最后,一道充满战意、一往无前的赤色流光破空而来,落地化作一位身形精悍、肌肉虬结、目光如电、背负一根乌铁长棍的汉子,正是三弟子六耳猕猴。他性情最是直率,见到林玄,虎目含泪,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洪亮:“六耳拜见恩师!师父,您这一去,可真是好久啊!” 其气息最为凌厉,周身战意澎湃,仿佛随时准备撕裂苍穹,修为同样稳固在混元金仙初期!所修乃是罕见的战之法则,为战而生,越战越强。
看着跪在身前的三位弟子,皆已证道混元金仙,成为洪荒顶尖的大能,且各自走出了独特的道路,林玄心中倍感欣慰。他离开时,三徒尚在准圣境界摸索,如今皆已成才,可见他们用功之勤,机缘之厚。
“都起来吧。” 林玄袖袍一拂,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三徒托起,“不错,尔等未曾懈怠,皆已踏入混元之境,为师甚慰。”
岛中叙话,各述经历
师徒四人步入紫霄宫。林玄于云床坐下,三徒恭敬侍立下方。
“为师游历混沌,岁月漫长,洪荒如今已是夏朝天下。尔等且说说,为师离去这些岁月,岛上与洪荒,可有何大事发生?” 林玄问道。
孔宣作为大师兄,率先开口,声音清越:“回老师,自老师离去,弟子等谨遵师命,潜心修行,看守仙岛,未曾懈怠。岛上一切安好,诸多灵根长势喜人。洪荒大地……自轩辕黄帝乘龙升天,历经少昊、颛顼、帝喾、尧、舜,乃至当今大禹治水,定鼎九州,其子启继位,建立夏朝。人族虽偶有纷争,但气运日隆,三教并立,西方教亦渐东传,天庭秩序渐稳。只是…”
孔宣略微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林玄道。
“只是近万年来,弟子偶尔神游太虚,隐隐感觉天地间似有一丝极淡、极隐晦的‘压抑’之感,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天机亦略显混沌,难以推算长远。但仔细探查,又无任何发现,或许只是弟子错觉。” 孔宣眉头微蹙。
大鹏接口道:“师尊,大师兄所言不差。我也感觉近来说不出的别扭,飞行时,总觉得周天星辰之力似乎没有以往那么‘顺畅’。还有,北海深处,偶尔会传来一些异常的空间波动,很微弱,一闪即逝,我去探查过几次,皆无所获。”
六耳则挠了挠头,说道:“师父,俺没大师兄二师兄那么细腻。俺就是觉得,这几千年来,来找俺打架……哦不,切磋的厉害家伙好像变少了,洪荒天地间的‘煞气’和‘劫气’似乎也淡了不少,安静的有点过分了!反而不如以前打得痛快!”
听完三徒叙述,林玄心中了然。孔宣的灵觉、大鹏对空间的敏感、六耳对战斗与劫气的直觉,都非同小可。他们感知到的异常,绝非空穴来风。这恰恰印证了他在混沌中的发现——某种巨大的威胁正在临近,其影响已开始微不可察地渗透洪荒天地,只是尚未全面爆发。
“尔等所感,并非错觉。” 林玄神色凝重起来,决定将混沌所见告知弟子,让他们有所准备。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为师此次混沌之行,确有惊天发现。在混沌极深处,为师见到了……一个被彻底毁灭的、规模不亚于洪荒的大千世界残骸!”
“什么?!” 三徒闻言,皆尽失色!一个不亚于洪荒的世界被毁?这是何等恐怖的概念!
林玄将所见到的世界坟场的惨状,以及那纯粹的毁灭痕迹、却无迹可寻的攻击者等细节,一一述说。最后,他沉声道:“毁灭那个世界的存在,极为可怕,其实力、手段,皆超乎想象。为师将其暂称为‘收割者’。而根据种种迹象推断,洪荒世界,很可能就是其目标!”
紫霄宫内,一片死寂。孔宣、大鹏、六耳都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震住了。他们终于明白,老师为何如此凝重,天地间那丝若有若无的压抑感从何而来。
“师尊,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孔宣最先冷静下来,眼中五色神光流转,战意升腾。
林玄看着三位瞬间进入临战状态的弟子,心中稍安。他这三个徒弟,皆非易与之辈,乃是应对大劫的重要助力。
“此事关乎洪荒存亡,非同小可。” 林玄肃然道,“然敌在暗,我在明,其手段诡异,实力未知,不可贸然行事,亦不可大肆声张,以免引起恐慌,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