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锦盯着她舔唇的小动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那截粉嫩的舌尖倏忽即逝,却在他心头撩起燎原之火。
蓝婳君又将指尖轻沾了一点儿蜜糖含在嘴里,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随意的举动,正被身旁的男人深深看在眼里。
这种不自知的娇态,比任何刻意的引诱都更让人心悸。
萧御锦感觉心跳的很快,猛的别开脸,但仅仅一瞬,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回她身上。
却忽然撞进了她的眸中,二人四目相对间,蓝婳君那双总是疏离的眸子,此刻竟漾着未曾有过的慌乱。
她倏地垂眸,耳尖染上薄红,连握着蜜糖的小手都在微微发颤。
她早就察觉到了他一瞬不瞬的正打量着自己,让她很不自在。
一旁的蓝盛飞早已将两人的举动收在眼底,他重重咳嗽了一声,道:“王爷,小女刚喝了药,该歇息了。”
“看来这方子确实管用,本王看着,蓝小姐现在精神得很。”
突然他话锋一转:“但现在本王还不能离开,本王要协助将军找出那个给小姐下毒之人。”
萧御锦怀疑这镇北王府里已混入了郭相的眼线。
蓝婳君闻言,神色一滞。
她原以为回到父亲身边便是安稳,却不想这深深庭院里,竟有人要将她置于死地。
但这很令人难以置信!
她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萧御锦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呢?
“爹爹...”思及此,她抬眸看向蓝盛飞,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蓝盛飞立即上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眼里含着愤怒,但更多的是痛心。
萧御锦看向蓝婳君,沉声道:“凝香露无色无味,混在饭菜中根本尝不出来。”
“待到服毒之人身子虚弱的时候发作。”
“此毒以往无解。”
“但好在本王方年留下了这道方子。”
萧御锦话音未落,蓝婳君骤然抬眸看向他。
萧御锦见她似乎对方子来历好奇,于是自顾自的说道:那年本王的女儿和你一样,也是中了凝香露,太医院所有人都说没救了。我寻遍各地名医,个个都摇头。就在快要绝望时,来了个游方郎中。”
“当时,我愿以性命担保,最后有惊无险的医好了本王的女儿,诊治好后,我本想留他在太医院任职,他却只收了十两诊金,留下这道方子后,就悄悄离开了。”
“后来,本王就将这道方子收藏了起来。”
蓝婳君问闻言,眼底带着几分困惑:“王爷既得此良方,为何不将其传于太医院,惠及更多受此毒所害之人?”
萧御锦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垂眸看着手中那张承载着女儿性命的薄纸,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沉默良久,沉声道:“传了又如何?”
“当年若不是本王以亲王之尊一力承担,无人敢用这以毒攻毒之法。好在,本王的女儿活了,她若是当时死了,献方之人便是弑主之罪。”
说到此处,萧御锦顿一顿,抬眸看向蓝婳君,浅笑道:
“其实来之前,本王并不敢保证这方子一定能医好你。”
“但好在,结果并没有让本王失望。”
“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他猛然忆起,那年,女儿用过药后,高热一直不退,那一夜,雨很大,也很漫长,他抱着女儿在屋里绝望的踱步,熬了一夜。
整个人几乎要疯了。
那是暮雪给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念想。
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的孩子走在他前面……
好在第二日一早,女儿渐渐退了烧。
他也从那绝望中解脱了。
所以,他能懂蓝盛飞此刻的心情。
保护自己的骨肉,是为人父的本能,他与蓝盛飞,别无二致。
身为亲王,他习惯于将人的软肋都看得分明,唯有这样,才能将自己所依靠的权柄牢牢握在手中。
他想活着,仅此而已。
他顿了顿,继续对蓝婳君说道:“但这道方子,除了本王,也只有梁太医一人知晓,是梁太医告诉了本王你病了。
蓝婳君仔细听完他这番好似谢殷勤的话,一时语塞。
她原以为,除了晏秋哥哥,世上的男子大抵都是瞧不起女子的。
他们生为男儿,便觉得高女子一等,这几乎是理所应当。
她自然而然,也接受了这一现实。
在她的认知里,尤其是萧御锦这种身份的男子,后院妻妾成群,向来视女子为玩物。
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此刻竟放下身段,讨好她。
她当然明白萧御锦的目的。
他的殷勤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通过换取她的芳心,来掌控她父亲的势力。
但萧御锦这般姿态,让她有些无措。
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不说话,又显得很失礼。
于是,她想了想,道殿下援手之恩,婳君会铭记于心。”
这样既不显得亲近,又不失礼。
萧御锦见她依旧对自己这副疏离的模样,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
他都这样讨好她了,她怎么还对自己这般疏离?
她是真不懂他的心意,还是在装傻充愣?
但这么聪慧的小丫头,怎能不懂他的心意?
可想要撬开她的心扉,也绝非易事,更急不得。
不是几句好话就能成的,他自有更长远的谋划。
他要做的,是让她能够享受到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他给的,才是最好的。那个顾晏秋,算什么。
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思及此,他神色一肃,正色道:“蓝婳君,你一定是吃了被人下过毒的食物,你仔细想想,回京这些时日,可曾反复食用过什么?”
蓝婳君还没有开口,一旁的蓝盛飞就先开口了。
“王爷是怀疑……问题出在老夫这镇北王府的膳食里?”说到此处,一股怒火直冲蓝盛飞脑门,“何人如此大胆!”
萧御锦闻言,肃然道:“本王确信,有人能在您眼皮底下给您的女儿下毒。”说到此处,他刻意顿了顿,继续道:“此人不仅大胆,更对这镇北王府内务,和婳君的饮食起居了如指掌。”
“蓝将军,此刻发怒无益,当务之急,是想想谁有这等能耐,又是谁……能从中获益?”
萧御锦话音未落,榻边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
蓝婳君抬眸,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讥诮,字字如刀:“王爷这出戏,编排得真是精妙。先以手镯为饵,毁人清白;再假意关怀,现身施恩……好一招请君入瓮,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萧御锦面色一沉:“蓝小姐何出此言?”
“若非王爷自导自演,”蓝婳君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如何解释,那日我戴了您赏的手镯归来,便一病不起?又如何解释,这世间罕见的奇毒,王爷随手便能取出对症的解毒方?”
“婳儿!”蓝盛飞厉声喝止,额角已渗出冷汗,“王爷面前,岂容你放肆妄言!”
她恍若未闻,猛地将药碗砸向梁太医!怒道“你们都是串通好的!”瓷片在梁太医的脚边轰然炸裂,惊得他扑通跪倒,连忙澄清道:“下官没有做过!此事天地可鉴,若有一字虚言,便叫下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萧御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鸷可怕。
他强压着火气,声音依旧冷的像冰:“蓝小姐,你的意思是,本王处心积虑害你,再亲自来救你?在你眼中,本王就如此不堪,如此……闲来无事?”
眼看女儿还要开口,蓝盛飞不及细想,上前一掌掴去——
“啪!”
的一声清脆响,回荡在骤然死寂的房中。
蓝盛飞的手僵在半空,微微颤抖。
他看着女儿脸上迅速浮现的红肿指印,心如刀绞。女儿已然激怒了萧御锦,他没有选择!婳儿再敢顶撞他一句,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一掌,是打断她的失控,更是打给宁王看的姿态!
他猛地收回手,攥紧拳头,对着女儿怒吼道:“逆女!还不给我跪下!向王爷请罪!”
蓝婳君的脸偏在一旁,长发垂落,遮住了她此刻的神情。
手中紧握着的那罐蜜糖也从手中滑落,滚落在萧御锦的靴边,黏稠的金色糖浆缓慢溢出,沾染了尘埃。
萧御锦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捏得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
见女儿不为所动,蓝盛飞又急又气又心疼。
“混账东西!”蓝盛飞又朝女儿吼了一声,眼眶通红,方才打女儿的那只手仍在颤抖。
他猛的转身,对着萧御锦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卑微的恳求:“王爷恕罪!是小女无知,失了心智,才口出狂言冲撞了王爷!一切……一切皆因臣教女无方,臣……甘受任何责罚!”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萧御锦的脸色。
萧御锦闻言,脸色稍缓和了几分。
心中不禁暗道:蓝盛飞啊蓝盛飞,昨日,你能因本王调戏你的女儿,便将本王堵在府门前,对本王大打出手,今日,你却因女儿冲撞本王,又能卑躬屈膝的向本王请罪。
你将她护得如此耀眼,却不知,你的女儿,着实让本王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