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开口道:“一个正妃哪够?你这要去外面开疆拓土,身边不多几个人照顾怎么行?咱再给你指个侧妃!”
“啊?”朱肃愣住了,随即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扭捏道:“父皇……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儿臣还小……”
朱元璋被他这副样子给气笑了。
“你小子,刚才那股子要征服世界的狂劲儿哪去了?”
“跟咱要人的时候胆子比天还大,现在倒知道脸皮薄了?”
“滚蛋!赶紧给咱滚回你的王府去!别在这儿碍眼!”
朱元璋笑骂着,一脚轻轻踹在朱肃屁股上,自己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天牢。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但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那片蔚蓝的海域,那世界的尽头……
或许,让这个儿子去闯一闯,也不是什么坏事。
……
次日清晨。
东宫,朱棣在朱标的书房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声给吵醒了。
“朱标!你给我出来!”
“你这个当大哥的,还有没有心!你弟弟我被人关进大牢,你连个面都不露!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里面啊!”
朱棣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勒个去……这老五,又发什么疯?”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叫骂声,哭笑不得。
昨天不是刚从大牢里放出来吗?怎么今天就跑到东宫去撒野了?
书房内,朱肃正指着太子朱标的鼻子,唾沫横飞。
“大哥!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伪君子!”
“我被关起来,你不闻不问!给你送个信,你置之不理!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五碍着你的眼了?”
太子朱标一脸的无奈和苦笑,面对弟弟的指责,也只是好声好气地解释。
“老五,你消消气,听我解释。不是大哥不去看你,是父皇下了令,谁都不准探视。”
“至于送信……”朱标看了一眼朱雄英,叹了口气,“是真的出了意外。送信的人,在半路上被雷给劈了……信也毁了。”
“被雷劈了?”朱肃夸张地叫了起来,“大哥,你这理由找的,你也是个人才!”
朱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苦笑。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哎呦,这是谁一大早就惹我们家老五生气了?”
常美荣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非但不紧张,反而笑盈盈地打趣道。
她走到朱标身边,一把将朱雄英抱了起来。
“雄英,快别躲了。你看你五叔多疼你,从大牢里一出来,不先回自己府,倒先来东宫看你了。”
“这孩子,就黏着你这个五叔,可能觉得你长得好看,比他爹都好看。”
朱肃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他得意地一甩头,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臭屁地说道:“那是自然!大侄子有眼光!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咱这长相,完美继承了父皇的优点,那绝对是顶配!”
正说着,朱棣一瘸一拐地挪了进来。
“老五,大清早的,你嚎什么丧呢?整个皇宫都快被你掀翻了。”
朱肃一看到朱棣,脸上的得意立刻变成了关切。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扶住朱棣的胳膊。
“四哥!你怎么下床了?伤还没好利索呢!快快快,坐下!”
他不由分说地将朱棣按在旁边的椅子上,又体贴地让他靠着桌沿,减轻背部的压力。
朱棣被他这番操作弄得有些不自在,但心里却是暖烘烘的。
太子妃常美荣看着这三兄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冰雪聪明,如何看不出老五这是在演戏?名为指责,实为亲近。
她抱着朱雄英,柔声说道:“好了,你们兄弟三个好好聊聊。我带雄英去厨房看看,给你们准备些糕点垫垫肚子。”
说着,她便抱着孩子退了出去,还十分贴心地将书房的门给轻轻带上了。
朱肃在旁边看得那叫一个眼热,忍不住啧啧出声。
“大哥,你这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吧?”他拖长了调子,酸溜溜地说道,“有嫂嫂这么贤惠的太子妃,真是羡煞旁人。”
一旁的朱棣始终没说话,他端着茶杯,眼神深沉,只是偶尔瞥向朱肃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朱肃直接看着他们,“父皇给我下了旨意。”
朱标和朱棣的神色同时一紧。
“父皇怎么说?”朱标急忙问道。
“让我去杭州,自个儿待两年,好好反省反省。”朱肃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去度个假。
“什么?!”朱标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去杭州?那地方现在多乱!父皇怎么能下这样的旨意!不行,我得去找父皇!”
杭州,听着是江南富庶之地,但自大明开国以来,那里就没太平过。
前有张士诚旧部贼心不死,时常作乱;外有倭寇海盗,烧杀抢掠,沿海百姓苦不堪言。
让一个才十几岁的亲王去那种地方,跟发配边疆有什么区别?
“大哥,你先坐下,别激动。”朱棣一把拉住了冲动的朱标,他比朱标要冷静得多,皱着眉看向朱肃,“老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杭州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倭寇猖獗,张士诚的余孽也都在那边盘踞,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我知道啊。”朱肃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说道,“所以才来找你们帮忙嘛。”
他看向朱标,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大哥,父皇那边旨意已定,你就别去触霉头了。我就是担心母后……母后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哭。你帮我稳住她老人家,就说……就说我是去杭州戴罪立功的,两年就回来。”
朱标气得脑门青筋直跳:“你还知道母后会担心?你这混小子!我这就进宫去求父皇,让他收回成命!”
“别!”朱肃赶紧拦住他。
“大哥,你先别急。”朱棣再次开口,眼神锐利地盯着朱肃,“你先问问他,这旨意,到底是你自己求来的,还是父皇硬要给的。”
朱标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不是傻子,朱棣这么一提醒,他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以父皇对老五的宠爱,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把他扔到杭州那种地方去。除非……
“朱肃!”朱标的声音陡然拔高,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你……你是不是故意羞辱李善长,故意把事情闹大,就是为了让父皇把你‘发配’去杭州?”
朱肃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