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安静得只有冰箱压缩机嗡嗡的响声。
前一秒还在嚷嚷着最优解的特尔-罗尔，现在正看着玛莎。
这位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农场妇人，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失望。
特尔-罗尔原本还想往嘴里塞鸡翅的手停在了半空。
倒不是因为怕，是因为尊重。
这位给了他饭吃，给了他那种名为家的感觉的老妇人，值得他收敛爪牙。
特尔-罗尔把鸡翅丢回盘子里。
他胡乱擦了擦嘴上的油。
“行吧。”
特尔-罗尔挠了挠头，那一头黑发乱糟糟的。
他看向还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的卡拉。
“那个……刚才的话，我收回。”
语气有点生硬，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把你卖去生孩子确实不太地道，虽然那确实来钱快……”
“特尔！”玛莎喊了一声。
“好好好，不说了。”
特尔-罗尔举起双手投降。
“对不起，卡拉-佐-艾尔。我是混蛋，行了吧？”
卡拉愣住了。
她那一拳还捏在手里，不知道该不该挥出去。
这个把“我是大爷”写在脸上的家伙，居然道歉了？
虽然态度还是很欠揍。
就在这时，农场外那条破烂的土路上，传来了一阵低沉且昂贵的引擎轰鸣声。
几人同时转头。
一辆银色的奥迪跑车停在了院门口。
车身线条流畅，车门像翅膀一样向上升起。
一只穿着黑色红底高跟鞋的脚踩在了满是灰尘的土地上。
佩珀·波茨走了下来。
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金发盘得一丝不苟。
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依然如履平地。
气场很足。
那种在大集团里发号施令养出来的自信，让她在这个简陋的农场里显得格格不入。
玛莎迎了出去。
“你好，请问你是？”
“你好，肯特夫人。”
佩珀脸上挂着标准的商业微笑，既不显得疏远，也不过度亲热。
“我是佩珀·波茨，斯塔克工业的cEo。”
她甚至不需要自我介绍太多。
斯塔克这个姓氏，在美国就代表着钞票和钢铁侠。
佩珀的视线越过玛莎，落在了屋内那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身上。
佩珀走进屋那股昂贵的香水味冲淡了厨房里的烤鸡味。
克拉克和卡拉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毕竟他们还没见过这种阵仗。
尤其是想到那两百多亿的债务，卡拉感觉膝盖有点发软。
“两位不用紧张。”
佩珀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她径直走到特尔-罗尔对面坐下，把平板电脑往桌上一放。
动作干脆利落。
“特尔-罗尔先生，托尼·斯塔克先生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特尔-罗尔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兴趣。我不买保险，也不办卡。”
佩珀没生气，只是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
“不是买卖是邀请。”
屏幕亮起。
一段晃动的高清视频开始播放。
背景是新墨西哥州的荒漠。
漫天的雷云漩涡压得很低，仿佛要触碰到地面。
一个金发壮汉，身披红色斗篷，手里抡着一把方形战锤。
视频里那种狂暴的能量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
那壮汉怒吼着，一道粗大的雷电光柱从天而降，砸在锤子上。
紧接着。
他一锤砸在一头体型巨大的毁灭者装甲身上。
火光炸裂。
冲击波掀飞了周围几百米内的沙尘。
那种力量感确实很足。
原本漫不经心的特尔-罗尔，眼睛眯了起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那个金发壮汉。
“这……有点眼熟啊。”特尔-罗尔问。
“托尔，你见过的。”佩珀观察着他的表情，“北欧神话里的雷神。”
“神？”
特尔-罗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
“就这？”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指着托尔挥锤的动作。
“蓄力时间太长，全是破绽。”
“这一下看起来威力大，力量太分散。”
“要是换我，在他举锤子的时候，我已经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了。”
特尔-罗尔虽然嘴上说着不屑，但眼神里还是闪过了一丝光芒。
那是猎手看到稍微能入眼的猎物时才会有的光芒。
在这个满是脆皮人类的地球上，他都要憋坏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神。
佩珀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斯塔克先生果然没猜错。
对于这种战斗狂人来说，钱只是数字，对手才是刚需。
“托尼也是这么认为的。”
佩珀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恭维，又带着几分激将。
“那个自称神的家伙傲慢得很，除了浩克，没人能压得住他。”
“斯塔克先生觉得，地球上如果有一个人能教那位神学会什么叫谦卑，那就只有你了。”
这话听着顺耳。
特尔-罗尔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那个铁皮人倒是挺有眼光。”
佩珀趁热打铁，把一份电子合同调了出来。
“特聘实战格斗顾问。”
“职责就是：你可以随时找他切磋。打到你爽为止。”
“除此之外。”
佩珀伸出两根手指。
“那两百五十七亿的债务，全部一笔勾销。”
“复仇者大厦顶层公寓，全世界顶级厨师随叫随到。”
卡拉和克拉克听到“债务勾销”这四个字，眼睛瞪得像铜铃。
那可是两百多亿啊！
就这么不要了？
特尔-罗尔扫了一眼那份密密麻麻的合同。
他甚至没看条款，回头看了一眼还处在震惊中、嘴巴微张的卡拉。
又看了一眼眉头紧锁、一脸愁容的克拉克。
这两百亿，对这两个傻瓜来说，是一座压得喘不过气的大山。
特别是卡拉，这几天连觉都睡不好，黑眼圈都快出来了。
虽然这笨女人经常对他大呼小叫，但好歹也是这星球上唯二的同类。
“喂。佩小姐。”
特尔-罗尔喊了一声。
佩珀立刻回应：“您说。”
“我不是去给那个铁皮人当手下的。”特尔-罗尔指着合同，语气霸道。
“我不管什么顾问不顾问。”
“我去，是因为我想揍那个拿锤子的。”
“顺便帮这几个穷鬼把债平了，省得他们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烦死人。”
他把手指按在屏幕的指纹识别区。
“滴——”
认证通过。
“成交。”
特尔-罗尔站起身，身上的肌肉随着动作微微隆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甚至光着膀子就往外走。
“走吧。”
“那铁皮人在哪？我都等不及要听听所谓神骨头断裂的声音了。”
卡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特尔-罗尔的背影，心情复杂极了。
这家伙……是为了帮他们还债？
虽然嘴上说得那么难听，是为了找人打架。
但卡拉不是傻子。
她能感觉到，特尔-罗尔其实是在帮他们解围。
“特尔……”卡拉下意识喊了一句。
特尔-罗尔脚步顿了一下，头都没回，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别太想我，笨女人。”
“好好把你的农场修好，下次我回来，要是再看到这破烂样，我就把你扔回氪星废墟去。”
说完他大步走向那辆银色跑车。
佩珀对着克拉克和卡拉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跟上。
她的步伐明显轻快了不少。
任务完成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特尔-罗尔钻进副驾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什么破车？这么挤？”
他长腿无处安放，膝盖都快顶到仪表盘了。
“回去告诉那个铁皮人，下次换辆大的，不然我就把他这铁壳子拆了当废铁卖。”
佩珀坐进驾驶室，微笑着启动车子。
“我会转达的。”
引擎轰鸣。
跑车卷起一阵尘土，消失在农场小路的尽头。
厨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玛莎拿起那个没吃完的鸡翅，放进微波炉里。
“这孩子，其实心眼不坏。”她轻声说。
卡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两百多亿的包袱，就这么卸下来了。
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克拉克站在窗边，看着远去的尘土，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轻松多少。
“怎么了？”卡拉问。
“没事。”
克拉克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古怪。
“我只是在想……”
“托尼·斯塔克可能根本不知道他签回去了一个什么东西。”
卡拉也反应过来了。
让特尔-罗尔这种只要兴奋起来就六亲不认的战斗狂魔去纽约？
还和那个本来就不安分的雷神在一起？
这不是往火药桶里扔烟头。
这是往活火山口里丢核弹啊！
“我现在比较担心复仇者大厦。”卡拉咽了口唾沫，“你说……那个楼，它结实吗？”
克拉克沉默了很久。
“斯塔克……钱很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