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伦敦,伊莱按照邓布利多给予的指示,找到了那栋夹在两座普通房屋之间、仿佛被强行挤压出来的12号。它破败不堪,与周围格格不入,麻瓜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滑开。
他刚踏上台阶,那扇布满划痕的黑漆大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一双警惕、充满敌意的、像牛蛙般凸出的大眼睛在门缝后打量着他。
“说出你的来意!”一个尖厉的声音吼道,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紧张。
“伊莱·斯卡莫林。应邓布利多之邀。”伊莱平静地回答,他能感觉到门上和周围布置的众多防护咒语在微微震颤,评估着他的身份。
门猛地被拉开,露出了一个瘦骨嶙峋、家养小精灵般的身影,他裹着一条脏兮兮的缠头布,正是克利切。
小精灵用混杂着厌恶和畏惧的眼神瞪着他,嘴里嘟嘟囔囔着“败血的叛徒”、“玷污古老宅邸”之类的话,但还是不情愿地让开了路。
伊莱步入昏暗的门厅,一股潮湿、灰尘和略带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
墙上挂着的老旧壁纸剥落,家养小精灵的头颅被钉在墙板上作为装饰,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布莱克家族的古老、富有和疯狂。
他听到厨房方向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认出是韦斯莱夫人——正在严厉地训斥着什么,中间夹杂着几个年轻人不服气的辩解。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西里斯·布莱克走了下来,他比伊莱记忆中要憔悴许多,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英俊的脸上带着被囚禁和焦虑磨损的痕迹,但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在看到伊莱时,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审视。
“斯卡莫林?”西里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站在楼梯中间,没有立刻邀请伊莱进去的意思,“没想到你会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作为凤凰社成员,西里斯显然知道伊莱与邓布利多的关系,但也知道他长久以来那种近乎偏执的中立。
“邓布利多认为现在需要更多的人手。”伊莱言简意赅地说明,目光扫过昏暗压抑的门厅,“尤其是,在哈利遇到麻烦的时候。”
提到哈利,西里斯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他侧身让开道路。
“他在厨房,”西里斯朝吵闹的方向偏了偏头,“还有那群精力过剩的年轻人。”
“魔法部那帮蠢货!”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对哈利的担忧和对魔法部的愤怒。
伊莱跟着西里斯走向厨房,争吵声越来越清晰。
他能听到赫敏试图讲道理的声音,罗恩愤愤不平的抱怨,以及双胞胎唯恐天下不乱的插科打诨。
当他出现在厨房门口时,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不速之客身上。韦斯莱夫人手里还拿着抹布,惊讶地看着他;哈利、罗恩、赫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好奇;双胞胎则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伊莱的目光在哈利身上停留了一瞬,看到了他脸上的紧张和倔强。然后,他转向房间里看起来最年长的韦斯莱夫人和西里斯,直接问道:
“关于哈利的受审,具体是什么情况?邓布利多希望我了解细节。”
厨房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炉子上炖锅发出的咕嘟声。
韦斯莱夫人率先反应过来,用围裙擦了擦手,语气带着焦虑:“他们指控他在麻瓜面前使用守护神咒!要开除他的学籍,甚至要销毁他的魔杖!”
“这是个圈套!”西里斯低吼道,一拳砸在陈旧的长桌上,“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为什么施咒,只想让他闭嘴,否认伏地魔回来的事实!”
“摄魂怪!”哈利忍不住开口,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是摄魂怪袭击了我们!在小惠金区!我不得不用守护神咒——”
伊莱抬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的目光冷静,像是在分析一道复杂的魔文。“时间,地点,目击者。魔法部会抓住程序问题做文章。邓布利多会为你辩护?”
“是的,”西里斯抢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福吉那家伙现在像防贼一样防着邓布利多,整个威森加摩都被他塞满了亲信。”
“形势很不利。”伊莱陈述道,语气没有波澜,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魔法部不在乎真相,只在乎塑造他们想要的‘事实’。”
“那我们该怎么办?”赫敏急切地问,她的眼睛因为担忧而显得更大。
伊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哈利身上,那眼神锐利,仿佛要评估他是否承受得住。
“哈利,你需要记住每一个细节,摄魂怪的气息,它们出现的方向,你施咒时确切的感觉。在那种法庭上,任何一丝犹豫或矛盾都会被放大。他们攻击的不是你的行为,而是你的可信度。”
他转而看向西里斯和韦斯莱夫人:“除了邓布利多,还有谁能出席作证?任何能证明哈利品格,或者能侧面印证摄魂怪异常调动的人?”
西里斯摇了摇头,脸上是深深的无力感,“邓布利多让我待在这里,莫丽他们…福吉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魔法部现在就是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就在这时,厨房门再次被推开,卢平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依旧温和而疲惫,但在看到伊莱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种了然的凝重。
“伊莱,”卢平点了点头,“你来了。” 他似乎并不意外。
“情况不乐观,莱姆斯。”西里斯闷声道。
卢平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们必须相信邓布利多,也相信哈利。” 他看向哈利,努力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伊莱沉默了片刻。这栋古老宅邸里的焦虑和担忧几乎凝成实质。仅仅依靠邓布利多的威望和哈利的证词,在福吉精心布置的陷阱面前,或许远远不够。
“我会出席听证会。”伊莱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西里斯有些愕然,“以什么身份?你不是威森加摩的成员。”
“以一个对魔法部当前失职行为有切身关注的巫师的身份。在我来到这里之前,福吉将此事告诉了我,希望我能够出席…或许是为了让他更有底气?”
哈利看着伊莱,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为什么?”哈利忍不住问了出来。
伊莱看向他,绿色的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话语却清晰无比,“让魔法部因为可耻的政治目的,毁掉一个刚刚从伏地魔手中死里逃生的学生——”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冷,“——这比摄魂怪更能玷污魔法世界的尊严。而霍格沃茨,有我必须守护的东西,包括它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