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泳池的瓷砖边缘,将章柏之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大概是晒着太阳睡着了,侧脸贴着温热的池壁,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发梢还沾着下午玩水时溅上的水珠,晶莹得像散落的星子。
林默放轻脚步走过去时,鞋底碾过细沙发出极轻的声响。他在她身边蹲下身,看了足有半分钟——看她鼻尖微微翕动,看她唇角无意识地抿了抿,像只满足的猫。泳池的水波轻轻晃,把他的心跳也晃得乱了节奏。
他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她的肩膀,章柏之忽然动了下,睫毛颤得厉害。林默顿住动作,却见她并没醒,只是蹙着眉呓语:“别跑……林默……”
喉结滚了滚,林默终是没忍住,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她的身体起初是僵的,像被惊扰的小兽,可当熟悉的气息漫进鼻尖,她猛地睁开眼,看清是他的瞬间,所有防备轰然崩塌。
“林默……”她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下一秒就攀住他的脖颈,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林默被她带得踉跄了下,后背抵在泳池边沿,冰凉的瓷砖硌着肩背,怀里的人却烫得像团火。他低头时,恰好撞上她仰起的脸,眼底蒙着层水雾,分不清是刚醒的迷糊还是藏了许久的委屈。
“你来了……”她呢喃着,主动凑近,唇瓣相触的瞬间,林默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她的吻带着泳池水的清冽,带着午后阳光的温度,更带着种破釜沉舟的热烈,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等待、不安、思念全揉进这一个吻里。
林默的手扣在她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水波在两人脚边荡开涟漪,远处的棕榈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替他们掩住那些汹涌的情绪。
“再也不离开你了……”章柏之的气息混着他的,断断续续落在唇角,“以前是我傻,总想着输赢,想着证明自己……其实我只要你在就好……”
林默托着她的腰,让她更稳地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汗湿的发。“嗯,不走了。”他的声音埋在她颈窝,带着湿意的温热,“以前是我没说清,让你等太久了。”
章柏之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砸在他锁骨上,滚烫的。“你还说……上次在海岛,你明明看我的眼神都软了,却非要嘴硬说我练舞吵到你……”
“那是怕你骄傲。”林默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漫出来,“你跳《火焰舞》时,裙摆翻飞得像团火,脚尖点在沙滩上的力道都带着劲儿,我怎么会觉得吵。”
她愣了下,随即捶了他一下:“那你还故意转身就走,害得我练了三个通宵,脚踝磨破了都没敢停……”
“傻瓜。”林默吻掉她的眼泪,咸涩里裹着点委屈,“我是去给你买绷带和新舞鞋啊,回来就看见你抱着膝盖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
泳池的水轻轻拍打着池壁,像是在应和他们的絮语。章柏之埋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自我怀疑的瞬间,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原来他从不是不在意,只是把在意藏得深,像埋在沙里的珍珠,要等她剥开那些尖锐的壳,才能摸到最温润的光。
“林默,”她抬头,鼻尖蹭着他的下颌,“以后每天都给我讲个故事吧,就讲……讲我们怎么认识的,讲你第一次见我时,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麻烦?”
林默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羽毛:“好。第一次见你,你穿着红色的舞裙,站在舞台边压腿,阳光落在你绷直的脚背上,晃得我眼睛都花了……那时候就想,这姑娘看着柔,怎么跳舞那么野呢,像头带刺的小鹿,有意思。”
章柏之笑得肩头发颤,把脸埋得更深。暮色渐浓,泳池的灯光次第亮起,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水面上,随着波纹轻轻晃,晃成了一幅分不开的画。
章柏之的指尖还沾着泳池边的细沙,带着湿漉漉的凉意,猛地扣住林默的后颈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指腹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吻来得比刚才更急,像骤雨打在海面,带着不容喘息的热烈,唇瓣相触的瞬间,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这些天独处的孤单、被留下的委屈,全揉进这一个吻里。
林默被她撞得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泳池的栏杆上,冰凉的金属硌着皮肉,可身前的人却烫得惊人。她的舌尖带着泳池水的清冽,卷着他的呼吸往深处探,发梢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锁骨上,又顺着脖颈滑进衬衫领口,激起一阵战栗。
章柏之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像是要嵌进他的骨血里,踮起的脚尖不稳,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全凭他手臂的支撑才不至于摔倒。她的吻里带着哭腔,混着浓重的鼻音,却又透着股破釜沉舟的执拗——像是在说,这次再也不会放手了。
林默的手从她后颈滑到腰侧,用力将人往怀里带,加深这个吻的同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那不是害怕,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压抑许久的释放。直到章柏之喘不过气,唇瓣微微泛红,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水光,哑声问:“还闹不闹脾气了?”
她没说话,只是仰头又吻了上去,这次轻了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像只刚被顺毛的猫,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依赖。细沙在两人脚边被碾得簌簌响,泳池的水波晃着灯光,把这一刻的湿吻映得格外清晰——有失而复得的珍重,更有再也不分开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