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中心的走廊白得晃眼，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林默捏着那份薄薄几页纸的报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页边缘被他攥出了明显的褶皱，仿佛那不是一份鉴定结果，而是决定他后半生走向的判决书。
林薇就坐在他对面的长椅上，怀里抱着林念。小家伙不知愁绪，正拿着一块积木在地上搭城堡，嘴里念念有词。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在他头顶镀上一层金边，也照亮了林薇垂着的眼睫，上面似乎沾着细碎的光，分不清是阳光还是别的什么。
“你……要看吗？”林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林薇抬起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报告上，摇了摇头：“不用了。”她的声音很轻，“从念念出生那天起，我就知道了。只是……需要一个让你也相信的证明而已。”
林默深吸一口气，终于翻开了报告。视线掠过那些专业术语和数据，最终定格在结论那一行：“依据dNA分析结果，支持林默为林念的生物学父亲，亲权概率大于99.99%。”
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也没有狂喜，只有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情绪压在胸口——像是悬了四年的石头终于落地，砸在心上，闷得他想落泪。他抬头看向林念，小家伙正好搭完城堡，举着积木冲他笑：“爸爸，你看！”
那笑容里的眉眼、嘴角的弧度，甚至连笑起来时左边脸颊那个浅浅的梨涡，都和他小时候的照片如出一辙。之前那些模糊的猜测、隐隐的不安，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这不是巧合，不是错觉，是血脉相连的证明。
“念念，过来。”林默朝他伸出手。
小家伙愣了一下，看了看林薇，得到妈妈点头的示意后，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被林默一把抱进怀里。他坐在林默腿上，好奇地指着报告上的照片：“这是我和爸爸的照片吗？”
“是。”林默的声音有点哽咽，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两个并列的dNA图谱，那交错的线条像无数根看不见的线，将他和这个孩子牢牢系在一起。
林薇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我知道这很突然，你需要时间接受。我……”
“不用。”林默打断她，抬头时眼里已经没了犹豫，“我不需要时间。”他抱着林念站起身，看向林薇，“以前是我缺席了，以后不会了。你和念念，都由我来照顾。”
林薇的眼圈瞬间红了，她别过头，快步走到窗边，肩膀轻轻颤抖。林念趴在林默肩头，伸出小手拍了拍林默的脸：“爸爸，妈妈哭了。”
“爸爸知道。”林默抱着孩子走到她身边，声音放得很柔，“对不起，让你一个人辛苦了这么久。”
林薇转过身，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我不是要你道歉，我只是……只是不想念念永远活在‘爸爸’的想象里。”
“不会了。”林默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从今天起，他的每一个生日，每一次家长会，每一次哭和笑，我都在。”
林念似乎听懂了什么，搂住林默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爸爸不走了？”
“不走了。”林默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胀，“爸爸永远和念念、和妈妈在一起。”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道似乎淡了些，阳光变得格外温暖。林默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轻揽住林薇的肩膀，那份鉴定报告被他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这薄薄的几页纸，是过去的句号，也是未来的逗号。那些错过的时光无法重来，但往后的日子，他会用所有的爱和陪伴，一点点填满。林念在他怀里咯咯地笑，林薇的眼泪落在手背上，却是温热的。
尘埃落定，阳光正好，一个迟到了四年的家，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完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