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沈听雨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正准备拉下“沈氏烟酒行”的卷帘门。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嫂子瑶华情绪不佳,早早便上楼休息了。
她也觉得有些疲惫,想早点关门,整理一下思绪。
她准备伸手去够门锁时,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店门口。
车窗降下,露出傅夜辰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庞。
他似乎刚结束公务,身上还带着一丝机关里特有的气息。
“要关门了?”傅夜辰看着她,眼神温柔。
沈听雨动作一顿,转过身,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她猜到他会来。
白天龙若溪那场闹剧,以及那通意有所指的电话,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点了点头:“嗯,今天没什么生意,嫂子也累了,想早点休息。”
傅夜辰推开车门走下来,站在她面前,海风吹动他额前的几缕碎发。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试探的说:“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走走?有些话,想跟你说。”
沈听雨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到他镜片后那双深邃眼眸里,少了平日的运筹帷幄,神色有些紧张。
她心里明白,该来的总要来。关于江情,关于过去,关于他们之间那尚未言明的未来。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颔首:“好。”
她利落地锁好店门,跟着傅夜辰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很安静,只有舒缓的古典音乐在流淌。
傅夜辰没有多言,发动车子,平稳地驶离了喧嚣的西市,朝着城市边缘的海岸线开去。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相对僻静的海滩旁。
此时已近黄昏,游客大多散去,只剩下零星几个散步的人。
夕阳将海面镀上一层粼粼的金光,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沙滩,发出舒缓的哗哗声。
傅夜辰从后备箱拿出两张轻便的沙滩椅,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摆好。
两人并肩坐下,面对着浩瀚无垠的大海。
远处,海天一色,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之下,很美。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大海,任由海风吹拂着脸颊!
最终还是沈听雨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很平静:“说吧。关于你……和那位青梅竹马的故事。”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江情,是叫这个名字吧?”
傅夜辰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沈听雨被夕阳勾勒出的侧脸,她神情淡然,目光悠远,看不出喜怒。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也投向了远方翻滚的海浪!
他缓缓的开了口:
“是,江情。江氏集团的独生女。”他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们……从高三就在一起了。那时候,都很年轻,情窦初开,觉得喜欢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偷偷牵手,在图书馆一起复习,规划着未来要考同一所大学……很单纯,也很美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怀念:“后来,我们真的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大学四年,感情一直很稳定。”
“我那时候以为,毕业,工作,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人生大概就会这样平稳地走下去。”
“大四那年,我考进了机关,从最基层的科员做起。”
“而她……她从小就热爱音乐,钢琴弹得极好,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乐器鉴赏家,甚至想拥有自己的音乐工作室。”
“你知道搞艺术、搞音乐的人,需要灵感,需要交流,需要到处去看、去听、去感受。”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无奈!在感情面前,每个人都有它的无奈之处!
“那时候,我刚开始在体制内摸索,工作繁忙,压力巨大,需要扎根,需要积累,根本不可能陪她满世界跑。”
“而她……她的舞台在更广阔的世界。我们……都太年轻,也都有自己的抱负和坚持。”
“谁都不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路,谁也都无法为对方做出彻底的妥协。”
“异地恋?隔着千山万水,时差、距离、还有各自圈子的变化……我们都清楚,那太难了。”
他沉默了片刻,海风吹动他的发丝,夕阳在他镜片上反射出点点金光!
“所以……毕业前夕,我们很平静地谈了一次。没有争吵,没有怨恨,就像讨论一道无解的数学题。”
“最后……我们选择了和平分手。她去了欧洲深造,我留在了国内,一步步往上爬。”
“那段时间,确实消沉过一阵子。”他坦然承认!
“毕竟……是投入了真感情的青春。但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放下了。”
“或许,就像你说的,当时各有各的难处,缘分……可能就那么多吧。强求不来。”
说到这里,傅夜辰终于转过头,看向了沈听雨,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异常认真!
“听雨,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也不是要缅怀过去。”
“过去就是过去,它存在过,我无法抹去,也不想否认。但是……”
他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想让你明白,现在,此时此刻,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和江情,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带给我的感受也完全不同。”
“我对你,不是寻找谁的影子,也不是为了填补空虚。”
“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想拥有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他伸出手,轻轻覆上沈听雨放在膝盖上的手背,掌心温热!
“我不能保证未来一帆风顺,但我可以保证,我会珍惜你,珍惜我们之间的缘分。我会努力去经营,去守护。”
沈听雨静静地听着,没有抽回手,也没有打断他。
她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真诚。
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夕阳的暖光映照着她平静的面容。
良久,她缓缓转过头,看着傅夜辰带着紧张眼眸,唇角微微上扬回应:“我相信你。”
她的声音很轻:“我相信你现在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
她目光坦然地看着他,继续说着!
“傅夜辰,我这个人,可能和很多女孩子不一样。”
“我要的感情,是坦荡的,是纯粹的。爱的时候,我会全心全意。”
“但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爱了,或者遇到了你觉得更合适的人,没关系。”
她反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洒脱的说着她的爱情底线!
“只要你坦坦荡荡地告诉我,我会放手,绝不会纠缠。”
“我沈听雨,输得起,也放得下。我要的,始终是一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心意。”
她的这番话,没有哭闹,没有试探,只有一种源自骨子里的通透。
她给了他最大的信任,也划下了最清晰的底线。
傅夜辰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眸,心中震动不已。
他见过太多在感情中患得患失的人,却从未见过像她一样的女子!
既能交付信任,又能保持清醒和尊严。
这份坦荡和通透,让他更加心动,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责任。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郑重的宣誓:“听雨,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傅夜辰,绝不会辜负你这份信任和坦荡。”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海平面之下,天边只剩下绚丽的晚霞。
海风依旧轻柔,海浪声依旧舒缓。
两人并肩坐在沙滩上,手牵着手,望着夜幕初垂的海面,没有再说话,只有无声的默契在流淌。
过去的已然过去,未来的画卷,正等待着他们共同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