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阙是被窗棂外漏进来的天光晃醒的。
他睁眼时,帐幔半垂,晨光在紫檀木床的雕纹上流淌,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昨夜还隐约能感知到的那道气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撑着手臂坐起身,指尖划过冰凉的锦被,眉梢微挑:这个世界的“哥哥”,还真是比他预想中难琢磨得多。
身下的床榻宽大柔软,却衬得整个房间愈发空旷。
渊阙缓了缓神,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洗漱,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尖锐的铃声划破了室内的静谧。
他随手拿起手机,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哑:“何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又慌乱,背景里混杂着汽车鸣笛和人群的嘈杂,杂音几乎要盖过人声:“老大!不好了!咱们从南边运过来的那批货,在半道上让人给截了!对方下手太狠,兄弟们没拦住……”
渊阙原本松散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在哪被截的?”
“雾、雾城!”
“雾城”两个字落进耳里,渊阙的动作顿了顿。
那正是玄熠之前在的地方吗。
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挑了这个地方动手?
他没再多想,掀开被子利落地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毯上,声音已然恢复了惯有的冷硬:
“我现在过去,具体情况,路上跟我细说。”
而现在的雾城
“砰——!”
枪响像惊雷砸在半空,紧接着便是连绵不绝的“砰砰嘭”,子弹擦着墙面溅起火星,打在废弃汽车上发出刺耳的“叮叮当当”。
玄二把玄熠按在断墙后,自己的手臂刚露出去半截,就被流弹扫过,布料瞬间绽出个破口,渗出血迹。
“boss,您先撤!”
他声音发紧,额角的冷汗混着灰尘往下淌,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枪,视线紧盯着对面巷口不断闪动的人影,
“这里三方势力搅在一起,对方火力太猛,再耗下去我们会被包抄!”
玄熠贴着冰冷的墙壁,指尖触到地上温热的血渍,目光却没离开战场。
左侧爷是来截货的不明势力,黑西装黑口罩,火力密集得像要把整条街掀翻;右侧是红狐想来抢回货物,拿着霰弹枪“噼啪”地往中间扫,子弹打在地上溅起碎石;而他们的人被夹在中间,刚护着货箱退到这里,就被两边的火力死死压制,偶尔还能听见己方人的闷哼声。
又一颗子弹“咻”地擦过他耳边,打在身后的砖墙上,碎渣溅了他一脸。
玄熠抬手抹掉脸上的灰,声音比平时更冷了几分:“撤?货还在里面。”
他偏头看向玄二,眼神锐利如刀,让老三带人从后巷绕过去,先把货箱转移,我们在这里牵制。″
“全力攻打暗鸦的人,另一边防好就行。”
渊阙靠在车门上,指尖夹着手机,声音透过电流传过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电话那头的明狼顿了顿,虽满心疑惑——明明三方交火,怎么突然只盯着暗鸦打,而且货还不在暗鸦手里,但也没多问,干脆利落地应道:
“是,老大!我这就调整部署,让兄弟们集中火力冲暗鸦的防线!”
挂了电话,渊阙随手将手机揣进外套口袋。
“哥哥不是故意丢下呀。”
渊阙看着平板上玄熠的行踪记录,指尖轻轻敲了敲屏幕,之前那点莫名的烦躁瞬间散了。
【主人,你就不怕主神受伤,还专门回去换身衣服?】
小白看着他这打扮,哪像是去打架的啊。
【受了伤我就罚他。】
渊阙还是有点不高兴的,昨天他都那样了,他说都不说一声就跑了。
而还在火拼的三方不知道怎么火力就朝向了暗鸦,玄熠还来不及多想就准备先撤。
轰鸣声从雾城上空压下来时,暗鸦的人还在巷子里跟明狼的队伍僵持。
渊阙坐在直升机的侧舱,指尖搭在便携式导弹的发射扳机上,目光透过瞄准镜,死死锁着下方那栋挂着“汽修厂”招牌的暗鸦据点。
“目标锁定,热信号清晰。”副驾的操作员低声提醒。
渊阙没说话,只缓缓扣下扳机。
导弹从发射筒里窜出的瞬间,尾焰在舱外拖出一道刺眼的白烟,像条银色的闪电直直坠向地面。
暗鸦据点门口的两个守卫刚抬头,爆炸声就掀翻了屋顶,砖石混着火焰冲天而起,“轰隆”一声震得直升机都微微晃动,热浪隔着几百米都能传到舱内。
下方的暗鸦成员彻底乱了,有人往巷子里钻,有人想开车逃,却被直升机上的机枪“哒哒哒”扫中,车身瞬间布满弹孔。
渊阙靠着舱壁,看着地面上的火光越来越盛,直到通讯器里传来明狼的声音:“老大,暗鸦的主力全灭,那个截我们货的家伙还在。”
“嗯,拦住。”
渊阙的声音隔着通讯器传来,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尾音落时,他指尖轻轻敲了敲舱门边缘,示意驾驶员降低高度。
不过半分钟,三辆黑色越野车便从不同方向疾驰而来,呈三角之势将玄熠一群人死死围在中间。
玄熠身后的两个手下还想掏枪反抗,却被越野车上下来的人瞬间制住,冰冷的枪口直接顶在了后脑勺上。
玄熠咬着牙抬头,正好看见直升机的悬梯缓缓放下,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上面走了下来。
来人穿着一件咖色的长款风衣,衣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即使风衣面料偏厚,裹着初秋的凉意,穿在他身上却依旧显得利落又得体——肩线挺拔,腰线收得恰到好处,衬得他本就修长的双腿愈发笔直。
他走到玄熠面前站定,玄熠这才看清他的脸:一双眼生得极其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瞳孔像是浸在温水里的黑曜石,泛着潋滟的光,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令人胆寒的冷意,那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仿佛只要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许是身体不太好的缘故,他的皮肤透着一种过于苍白的色泽,连带着唇瓣也没什么血色,本就偏薄的唇形,此刻更显得几分疏离与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