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前的小碟里,还放着新鲜的百合与几块精致的桂花糕,是玄熠母亲生前最爱的点心。
玄熠走到供桌前,脚步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人。
他伸出手,指尖在相框边缘轻轻摩挲,动作温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珍宝,声音也放得又轻又哑:“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渊阙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的位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拿起供桌上的细香,点燃后递到玄熠手中。
看着玄熠双手捧着香,对着照片深深鞠躬,他悄悄抬眼扫过房间——靠墙的书柜上还摆着玄熠小时候的玩具,书桌抽屉里整齐叠着玄熠母亲的绣品,连窗台上的多肉都被照料得生机勃勃,显然玄熠时常来这里,从未让这个充满回忆的空间落过尘。
“父亲母亲,我结婚了”玄熠将香插进香炉,指尖轻轻拨了拨烛芯,让火苗更稳了些,“他叫渊阙,他很好,一直陪着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带着暖意的笑,“你们放心,我现在也很好,有好好吃饭,就是……偶尔还是会想你们。”
待玄熠的话音落下,房间里的安静便又漫了上来,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一声,炸开细小的火星。渊阙往前挪了半步,与玄熠并肩站在供桌前,目光落在相框里那对含笑的男女身上,眼神恭敬又认真。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错辩的郑重,清晰地唤道:“父亲,母亲。”这声称呼没有丝毫迟疑,仿佛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我是渊阙,一直陪在阿熠身边的人。”
说着,他侧过头看了玄熠一眼,见对方眼底虽还有微光,却已没了方才的沉郁,便又转回头,对着照片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愈发坚定:“你们放心,玄熠就交给我吧。”
烛火映在他眼底,将那份认真衬得格外真切。
玄熠听到这话,指尖微微一动,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原来被人这样郑重地承诺,被人当作珍宝一样护着,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主人,顾明轩回顾宅了。】小白的声音传来。
【嗯,继续盯着。】渊阙回声道。
玄熠指尖还缠着渊阙掌心的温度,暖意顺着指缝漫到心口,连眼角眉梢都染着细碎的笑意。他正想开口说“回我们那儿”,话还没到嘴边,就被渊阙先一步打断。
“阿熠,我要回趟顾家。”渊阙的声音很轻,却让玄熠脸上的笑意顿了顿。
“顾家?”玄熠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猜测,尾音微微上扬,“你是……”
渊阙偏头看他,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嗯,顾家刚认回去的。”
“一起。”玄熠几乎没等他说完,就斩钉截铁地接了话,没有半分犹豫。
渊阙挑了挑眉,“你没别的安排了,大影帝?”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底藏着点笑意,“我记得……”
玄熠下巴微抬,耳尖却悄悄泛红,嘴上说得理直气壮:“今天没安排了。“有他也不说,现在什么工作,都没跟着渊阙重要。
顾家
客厅里的水晶吊灯洒下冷白的光,映得茶几上那盘没动过的水果都透着股疏离。
顾明轩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却先一步挤出满脸焦急,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担忧:“爸,妈,哥哥,小渊还没找到吗?都快天黑了,他一个人在城里,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他眼角偷偷扫过顾夜君,见对方指尖抵着眉骨,脸色冷得像覆了层冰,心里又暗喜几分——渊阙那个乡下小子,怕是永远回不来了。
顾利军将手里的报纸“啪”地摔在茶几上,眉头拧成疙瘩,语气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找什么找?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进了城就野得没边!出门连个招呼都不打,害得我们全家跟着瞎忙活,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顾家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张婷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话里却没多少真担心:“唉,也不能全怪孩子,可能是刚从乡下过来,对城里不熟,又怕生,说不定是自己躲在哪儿了。等他饿了,说不定就回来了。”她嘴上这么说,眼神却飘向窗外。
顾夜君喉间压着股烦躁,这屋子里的虚伪让他窒息。
他站起身,黑色西装的衣摆扫过沙发边缘,声音没带一丝温度:“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他一秒都不想多待,尤其是在听到他们用这种轻慢的语气谈论渊阙时总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哥!”顾明轩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顾夜君面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眼神里满是期待,“哥,我刚好也要回去,你能不能载我一程啊?”
他心里打得算盘噼啪响:渊阙那个障碍没了,顾夜君身边就只剩他一个弟弟了。
以前顾夜君总对他淡淡的,可现在不一样了,顾家未来的一切,迟早都得靠这位大哥。他仰着头,等着顾夜君的回答,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顾夜君脚步没停,指尖已经触到了玄关的门把手,冷硬的金属触感让他语气更添了几分疏离。他甚至没回头,只留给顾明轩一个挺直的背影,声音淡得像窗外的晚风:“没空。”
短短两个字,像块冰砸在顾明轩脸上,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讨好笑容也僵成了尴尬的弧度。
顾利军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张婷用眼神拦住。张婷拉了拉丈夫的袖子,低声道:“夜君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别再说了。”
顾明轩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心里又气又不甘——凭什么?渊阙都不在了,顾夜君还是对他这么冷淡!可他脸上很快又换上委屈的神情,对着顾夜君的背影小声说:“那……那哥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玄关处传来“咔嗒”一声落锁声,顾夜君的车很快从院子里驶离,车灯的光扫过客厅的窗户,又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顾明轩望着那抹消失的车灯,眼底的不甘渐渐沉了下去——没关系,来日方长,顾夜君总会承认他这个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