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熠心头一紧,立刻停了动作,小心翼翼扶着渊阙的脸——眼睫垂着,脸色泛着浅白,显然是晕了过去。
“阿渊?”玄熠声音发沉,指尖探了探他的脉搏,确认只是体力不支,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敢再动,只稳稳托着人,慢慢放平躺回床褥。
他伸手拢了拢散落的发丝,见渊阙眉峰轻轻蹙着,像是还带着些未散的倦意,便放轻呼吸,先去外间端了温热的水,拧了软布回来。
动作比之前更轻,软布擦过手臂时,玄熠几乎不敢用力,生怕惊扰了人。
擦到腰侧时,见渊阙指尖轻轻动了动,他立刻顿住,等了片刻确认人没醒,才继续用极缓的速度清理。
清理完,他拿过干净的中衣,小心地帮渊阙穿上,扣系带子时,指尖都在轻轻发颤,生怕碰疼了他。
最后,玄熠拉过薄被盖到渊阙腰际,自己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去。
三日后大婚
”主人,你快起来啊,等一下摄政王该到了。”小白看着还在睡的渊阙,”今日可是您和摄政王大婚的日子,总不能让宾客们等着您吧?”
“知道了。”渊阙坐起身,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脸上,柔和了平日里冷冽的轮廓,“别催了,本王……今日不会误了吉时。”
晨光刚漫过皇城角楼,摄政王府的迎亲队伍已列满长街。
玄熠身着绣金红龙纹的大红喜服,腰束玉带,发间簪着枚赤金镶红宝石的发冠,骑在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上,目光始终朝着渊阙府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马鞍上的缠枝纹——那是他特意让人雕上的,与渊阙常用的墨砚纹样一模一样。
“殿下,该出发了!”随行的太傅笑着提醒,身后鼓乐手已举起鼓槌,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奏乐。
玄熠颔首,抬手示意队伍启程,瞬间锣鼓喧天,唢呐声穿透晨雾,引得沿街百姓纷纷涌到街边,踮脚望着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打头的是举着“囍”字牌的侍从,随后是抬着贺礼的队伍,箱笼里的绸缎、珠宝在阳光下闪着光,最后是玄熠的亲卫,护着队伍稳步前行。
行至渊阙府前,朱红大门紧闭,门内传来小白的笑声:“摄政王要娶我们家主人,哪能这么容易进门?拿出什么诚意呀?”
玄熠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时动作都带着几分刻意的轻缓,生怕惊到门内的人。
他抬手理了理喜服上垂落的金线,对着门板拱手,语气里不见半分摄政王的威严,反倒满是纵容的笑意,”你想要那个院子,就送给你和秦公子了。”
话音刚落,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摄政王说话算数。”
玄熠快步踏入府中,远远看见正厅前站着的身影——渊阙已换上大红喜服,发冠束起长发,侧脸在晨光下透着柔和,见他过来,耳尖悄悄红了。
玄熠走上前,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迎书”,双手递到渊阙面前,声音比平日温和几分:“啊渊,吉时已到,我来接你回家了。”
渊阙接过迎书,指尖与他相触,轻轻应了声“好”。
喜堂红烛燃得正旺,映着满室的双喜剪纸晃出暖光。
司仪刚要高声唱喏“夫夫对拜”,一身喜服的渊阙却上前半步,宽袖扫过案上酒盏,声音沉稳又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今日吉时紧,这三拜便省了。”
喜娘反应迅速,连忙收了话头,顺势高声改了说辞:”那便遵珩王之意!吉时正好,送新人入洞房——”
说着便引着两人往内院走,红绸引路,喜娘的吆喝声、宾客的道贺声混着檐角的铜铃响,一路送到洞房门口。
玄熠眼底瞬间漫开笑意,抬手挥了挥广袖,声音里满是大婚的畅快:“赏,都赏!”
他往前两步,目光扫过阶下躬身的众人,语气添了几分爽利:“今日是本王大婚,府里上下都辛苦了!每人赏两匹云锦、一锭金元宝,后厨再加十桌喜宴,让所有人都沾沾这喜气!
一旁的管家连忙躬身应“是”,准备下去传命。阶下的仆从们也纷纷叩首,高声道“谢摄政王恩典,祝王爷与王妃百年好合”。
玄熠刚在廊下的众人送走,一转身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扯住手腕。
他踉跄两步,撞进一个带着喜酒暖意的怀抱里,抬眼便见渊阙蹙着眉,一身大红婚服还没换下,攥着他手腕的手指却带着几分用力。
不等玄熠开口,人已被渊阙半拉半拽地拖进了屋内。
木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院的喧闹。
渊阙松开手,却没退开,反而往前半步,垂眸盯着玄熠,喉结滚了滚,才哑着嗓子开口:“王妃?方才他们……是在叫我?”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平日里沉稳的眼神此刻满是怔愣,连耳尖都泛着红。
玄熠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对啊,阿渊现在就是我的王妃了。”
话音刚落,渊阙立刻皱起眉,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站姿瞬间板正,像是在府中议事般一本正经:“不对,你应该是我的王妃才对。”
玄熠笑着看着比他还高一点的人,”那依阿渊的意思,该怎么算?”
渊阙被他揉得头发微乱,却没躲开,只抿着唇思索片刻,认真道:“往后在外人面前,你可以叫我王妃,但回了屋……回了屋再论别的。”
说罢,耳尖又悄悄红了,却依旧挺直脊背,等着玄熠应下。
玄熠看着渊阙板正站姿下悄悄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漫成了温柔的暖意,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轻得像裹了层糖:“好,阿渊,都依你。”
他走到桌边,提起酒壶将两杯酒斟满,转身时见渊阙还站在原地,眼神落在床幔上有些发怔,便笑着走过去,将其中一杯递到他面前:“阿渊,该喝合卺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