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阿哲喉咙有些发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愿意试试。”
鲁士师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也深知此行的凶险。他拍了拍阿哲的肩膀,沉声道:“好小子,有胆色。但此事非同小可,单凭我一人护法,恐有疏漏。”他转身走到屋外,打了个电话,好像是寻求外援。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远处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穿过竹林,出现在木屋前。来者身形瘦高,穿着一身朴素但干净的灰色麻衣,面容如同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一股内敛却极其强大的气息,与鲁士师父的浑厚稳重截然不同,更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
“阿拼优,你总算来了。”鲁士师父见到来人,脸上露出一丝放松。
被称作阿拼优的黑衣阿赞点了点头,目光直接扫过阿哲,然后落在那法坛上被符布包裹的紫色锥子上,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好重的怨气,还混着南疆的血咒和婴灵煞。老伙计,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档子事?”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不易接近的冷冽。
“不止,”鲁士师父指了指阿哲,“这小子胆子大,想试试跟里面的东西‘聊聊’。我需要你帮我一起护法,确保万无一失。”
阿赞阿拼优闻言,锐利的目光再次审视了阿哲一番,似乎在评估他的斤两,最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以。在哪做?”
鲁士师父指向木屋后方:“去‘忘忧沼泽’边上。那里阴气够重,也足够僻静,不容易被凡人打扰。”
“忘忧沼泽”——光听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那是泰北当地一处禁忌之地,传说沼泽深处连接着亡者世界,终年弥漫着不散的瘴气和雾霭。水是死寂的墨绿色,上面漂浮着不知名的腐烂植物,岸边的树木都长得奇形怪状,如同扭曲的鬼影。当地人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靠近半步。
三人来到沼泽边缘,刺鼻的硫磺味和腐败水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鲁士师父和阿赞阿拼优没有丝毫犹豫,各自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法器和特制的粉末。鲁士师父用朱砂和圣灰画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而阿赞阿拼优则在法阵外围插上了八根缠绕着黑色经线的短木桩,并在木桩之间拉起了细密的、泛着银光的丝线,形成一个双重防护结界。
法阵中央,紫色锥子被小心地放置好。阿哲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了锥子的对面。两位顶尖的法师一左一右,如同两尊护法神,分立阿哲身后,神情肃穆。
“阿哲,”鲁士师父的声音如同洪钟,“守住灵台清明,摒除杂念。默念我教你的静心咒。”
阿哲依言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努力让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沼泽地特有的阴冷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入皮肤,耳边仿佛能听到水下传来咕嘟咕嘟的气泡声,以及远处枯树枝被风吹动的、如同鬼爪抓挠般的声响。
就在这时,鲁士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量:“现在,拿出你那卷唐卡。它的力量,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提升你的感知,护你周全。”
阿哲依言,从怀中取出那卷被金色符布包裹的、由人皮唐卡转化而来的卷轴。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卷轴的瞬间,一股冰冷而磅礴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
突然!
那卷轴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召唤,或是感应到了阿哲强烈的意念,竟然自行散发出淡淡的、深邃的紫红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严!
阿哲只觉得眼前一花,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向上拉扯!他看到,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一个模糊的、盘膝而坐的修行者影像缓缓浮现——正是那唐卡中的大阴神!他双目紧闭,宝相庄严,周身散发的紫红色光芒如同实质般垂落下来,将阿哲笼罩其中!
“嗡——”
一声仿佛来自亘古的低鸣在阿哲的脑海深处响起。他感觉自己的五感,不,是超越五感的“第六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提升!周围的能量流动、两位师父的气息、沼泽中潜藏的细微阴气波动……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成了!大阴神之力加持,他的感知已经突破了第七层!”阿赞阿拼优低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鲁士师父也面露喜色,立刻喝道:“就是现在!阿哲!用你这提升后的感知,去‘听’那锥子里的声音!记住,是‘听’,不是‘看’!守住本心!”
阿哲强忍着意识被提升后的眩晕感,集中精神,将这股被强化的、如同雷达般的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把散发着无尽怨念和邪气的紫色锥子……
触碰的瞬间!
没有惊涛骇浪,没有猛烈撞击。
他的意识仿佛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粘稠如墨的黑暗深渊。四周没有任何光线,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刺骨的孤寂和绝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像是被无数双冰冷的手从四面八方拉扯着,向下沉沦。这不是鬼压床,这更像是灵魂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永恒的噩梦囚笼之中!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试图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光亮,在极远处缓缓亮起。伴随着光亮,一个断断续续的、充满悲伤和痛苦的女声,如同隔着厚厚的迷雾,传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救救……我……”“好痛……”“阿坤……为什么……”
幻境之门,缓缓开启。
阿哲再次站到了那个别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