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朱棣身后,又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老者,穿着一身朴素的常服,相貌算不上英俊,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皇者之气。
他背着手,像巡视自家菜园子一样,打量着殿内的情景。
当他的目光落在铜缸里的朱高煦身上时,他乐了。
“哟,老四,你这后代可以啊。”
他扭头对着身后的朱棣调侃道。
“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一个闹着要造反,还把自己塞锅里了;”
“另一个呢,准备学咱当年做饭的手艺,整个‘大明第一锅’。”
“这叫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啊!”
朱棣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而朱瞻基和朱高煦,在看清那老者面容的瞬间,彻底石化了。
那张脸……那张在太庙里供奉了百余年,他们从小看到大的画像!
“太……太祖高皇帝?!”
“老祖宗?!”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里充满了见了鬼的惊骇。
紧接着,他们又看到了跟在朱元璋身后的马皇后,以及……那个本该早已病逝的朱高炽!
“爹!您……您还活着?!”朱瞻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巨大的惊喜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朱高炽看着儿子,也是眼含热泪,他快走几步,激动地说道。
“瞻基,是时靖国师,是国师用仙法让为父回来了!”
“国师……仙人……”
朱瞻基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真的有仙人!
他定了定神,连忙走上前,对着马皇后行了一个大礼。
“曾孙瞻基,拜见太祖母!”
“好孩子,快起来。”马皇后连忙将他扶起,看着这个争气的重孙,眼中满是慈爱。
“行了行了!”
朱元璋一拍手,打断了这感人的认亲场面。
他板起脸,目光扫过在场的两个小辈。
“煽情的话待会儿再说,现在,是时候算算总账了!”
“都给咱站好了!”
铜缸里的朱高煦一个激灵,彻底慌了神。
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他本来是想用自己的死,来换朱瞻基一个万世骂名,结果怎么把老爹和老祖宗全都给炸出来了?
这下完犊子了!
“父皇!爷爷!老祖宗!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朱高煦趴在缸沿上,急切地想要解释。
“我其实是……”
他话还没说完。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
朱棣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了铜缸的外壁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误会?”
朱棣一步步逼近,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你跟咱说误会?”
“你起兵造反是误会?”
“你散播谣言,污蔑你大哥,污蔑咱是误会?”
“你现在逼着咱的圣孙杀你,也是误会?”
“朱高煦!你个无法无天的逆子!”
朱棣一声咆哮,高高扬起了手中的马鞭,对着铜缸里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狠狠抽了下去!
“你大哥尸骨未寒,你就想着造反!”
“现在连你亲侄子都不放过!”
“朱高煦,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啊?!”
朱高煦梗着脖子,一脸不服,嘴里还小声嘀咕。
“爹,你偏心。你明明最喜欢我,却把皇位传给了大哥……大哥他……”
“你还敢顶嘴!”
朱棣彻底炸了,怒火攻心,环顾四周想找个称手的家伙。
结果啥也没找着,他一弯腰,直接把自己脚上的龙靴脱了下来,抡圆了就朝着朱高煦的身上猛抽。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我让你造反!”
“我让你不服!”
“啪!啪!啪!”
鞋底子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朱高煦也是个硬骨头,疼得龇牙咧嘴,就是不肯求饶,咬着牙硬挺。
宣德皇帝朱瞻基在一旁看着,急得满头大汗,想劝又不敢劝。
这可是他亲爷爷在教训亲叔叔,他一个孙子辈的,说啥都不合适。
“爷爷,您消消气……”
“你给老子闭嘴!”朱棣回头就是一嗓子,吓得朱瞻基脖子一缩。
整个大殿里,只有三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朱元璋的结发妻子,马皇后,看着这爷俩一个打一个挨,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哎哟,咱老朱家的人,从上到下,玩得都挺花啊。”
旁边的朱元璋听了,嘴角抽了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而国师时靖,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他悠哉悠哉地走到旁边,找了把空着的太师椅,一屁股坐下。
还顺势翘起了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出全武行。
他甚至还抽空招呼了一下朱元璋和马皇后。
“我说,太祖爷,马娘娘,都别站着了啊。”
“快,找个地儿坐。”
时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这可是咱老朱家百年难遇的真人格斗大戏,还是皇家限定版,不占个前排VIp座位,那可太亏了。”
这话一出,正挨打的汉王朱高煦和旁边干着急的宣德皇帝朱瞻基,都投来了极度无语的目光。
大哥,我们这儿闹家变呢!
你搁那儿坐着看戏?
要不要给你上盘瓜子和茶水啊!
朱高煦被鞋底子抽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听了时靖的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时靖你……”
“啪!”
他刚想骂人,朱棣的鞋底子又精准地落在了他屁股上。
“你还敢分心!老子今天非得把你这身反骨给抽出来不可!”
朱棣打得更来劲了。
朱元璋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
“老四,行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棣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喘着粗气,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手里的龙靴还举在半空中。
朱元璋皱着眉头,脸上满是不悦。
“当着小辈和外人的面,把你儿子当狗一样打,很好看吗?”
“咱们老朱家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尽了!”
朱元璋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敲在朱棣心上。
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永乐大帝,唯独在自己老爹面前,永远跟个犯了错的孩子没两样。
他悻悻地把鞋穿回脚上,但脸色依旧难看至极,狠狠瞪了朱高煦一眼。
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殿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
朱棣的气顺了些,他扭头,锐利的目光扫向了孙子朱瞻基。
“瞻基。”
“孙儿在。”宣德皇帝赶紧躬身。
“我问你。”朱棣的语气冷得掉渣,“老三呢?”
“你那个三叔,朱高燧,你把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把他给杀了?”
这话问得极其尖锐。
朱瞻基的脸色瞬间白了,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皇爷爷,您可千万别这么想!”
他急切地解释道。
“三叔他好好的呢!孙儿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三叔一向安分守己,这次二叔起事,他还主动向孙儿示警,是孙儿可以信任的亲人啊!”
朱瞻基说得情真意切,就差指天发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