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善逸依旧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尾的金属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低着头,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上未干的泪痕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
那压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吸声,正是从他那里传来。
三年…
这个废物…这三年到底把自己搞成了什么鬼样子?
那些伤…那些狰狞遍布的疤痕…又是怎么回事?
狯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善逸裸露小臂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旧伤新痕。
一股莫名的、混杂着烦躁、不解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极其陌生的憋闷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更讨厌这个废物师弟此刻这副半死不活、仿佛天塌下来的鬼样子!
“喂!”狯岳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冰冷,带着一种刻意加重的不耐烦,“哭丧着脸杵在那里干什么?我还没死呢!废物!”
善逸的身体猛地一颤 抓着栏杆的手指几乎要嵌入冰冷的金属里,缓缓抬起头,金色的瞳孔终于从发丝的阴影中显露出来。
那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眼眶通红,还蓄着未落的泪水,但眼神却不再是刚才的狂喜和脆弱,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执念。
狯岳被这样的露骨的眼神给烫了一下,这个废物.....
“狯岳师兄…”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欢迎…回来…”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耗尽了善逸全身的力气。他说完,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善逸前辈!”炭治郎眼疾手快,连忙放下祢豆子,一个箭步冲上前,险险扶住了善逸软倒的身体。入手的分量轻得让他心惊,仿佛扶住的只是一具空壳。
“啧!麻烦!”狯岳看着被炭治郎扶住、明显是精神体力双重透支昏过去的善逸,眉头皱得更紧,嫌恶地撇了撇嘴,但眼神深处那抹烦躁之下,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然后强撑着自己从床上爬下,从炭治郎手里接过我妻善逸。
“啊,狯岳前辈,你才刚恢复,这样.....”炭治郎有点担心。
“闭嘴,蠢货”狯岳抱着比他高了的善逸,不耐烦的道“你去把蝴蝶忍叫过来吧?然后和你那个带着猪头套的小朋友卿卿我我去吧。”
“诶?我们...我们不是。”炭郎的脸突然变得很红,话也变的语无伦次起来。
狯岳翻了个白眼,将我妻善逸拖走。他才注意到,这个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得比他还高了一些。
刚才他躺在床上 ,所以就没有在意。现在他下床了,站在善逸面前才发现,这个家伙比他高,可恶真不爽啊。
狯岳已经在思考,锻炼能不能长高这件事情了。
当善逸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蝶屋熟悉的病床上。
窗外已是黄昏,橘红色的暖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身体依旧沉重,但精神上的那种紧绷到极致的弦似乎终于松了一些。
他眨了眨眼,混沌的思绪渐渐回笼。狯岳师兄…醒了…真的醒了…不是幻觉…他回来了…太好了
这个认知如同一股暖流,缓慢地注入他冰冷枯竭的心田,带来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去看看隔壁病房的狯岳师兄。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蝴蝶忍端着一个药盘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得体的微笑,但眼神中却带着不太明显但是又很明显的严厉。
“醒了?”她走到床边,将药盘放下,“正好,把药喝了。然后,跟我去狯岳君那里。”
善逸一愣:“去…狯岳师兄那里?”
“嗯。”蝴蝶忍点点头,拿起药碗递给他,“他的身体机能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虽然还很虚弱,但基础的康复训练必须开始了。而你,”她紫色的眼眸直视着善逸,“作为他的同门师弟,雷之呼吸的使用者,由你来协助他进行最初的、呼吸法和基础剑术的适应性训练,是最合适的。”
协助狯岳师兄…训练?
善逸捧着温热的药碗,指尖微微颤抖。他看着碗中深褐色的药汁,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有期待,有紧张,还有一丝深埋在心底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悸动。
他仰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狯岳的病房内,空气依旧带着消毒水的冷冽味道,但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狯岳靠坐在床头,身上依旧穿着素白的病服,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青色的眼眸却不再像刚醒时那般空洞迷茫,而是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不耐烦,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大病初愈的疲惫。
他正不耐烦地用一根手指,试图将趴在他腿上、又把他当成温暖抱枕的祢豆子推开。
祢豆子却像只粘人的小猫,紧紧抱着他的腿,发出不满的“唔唔”声,小脸埋在他病服上蹭来蹭去。
“啧!都说了走开!烦死了!你哥哥呢?”狯岳的声音带着暴躁,仔细听其实还带着点温柔,动作却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显得有气无力,根本无法撼动祢豆子分毫。这让他更加烦躁。
“唔唔唔唔!”祢豆子咬着竹筒,发出狯岳听不懂的话。狯岳能感觉到,这个小东西好像是想和他说什么,但是他听不懂啊!
“你这个小东西,不怕我吗?”狯岳继续用手戳着祢豆子的脸,试图把祢豆子戳烦了,这样她就离开了。
但是他低估了祢豆子的耐心,他手指都戳痛了,祢豆子还是趴在他的身上。
狯岳默默收回了手,开始死鱼眼一样的和祢豆子对视。
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和祢豆子的“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