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金黑两色玄力的碰撞已臻白热化。林阳与姬无夜的身影化作了两道撕裂长空的光痕,每一次交错,都爆发出足以湮灭山岳的恐怖能量。皇者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一波波冲刷着早已满目疮痍的陨龙山谷,使得大地不断沉陷,山壁成片崩塌,连那终年不散的蚀骨瘴气,都被这股至强的力量涤荡一空,露出了山谷灰败的岩体。
姬无夜攻势如潮,状若疯魔,黑暗吞噬之力如同无数条狰狞的触手,从四面八方缠绕、撕咬向林阳,试图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燃烧精血,将“吞天噬地,万化归墟”的禁术催动到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那庞大的黑暗漩涡仿佛拥有了生命,发出饥渴的咆哮,不断扭曲、变形,演化出各种毁灭性的攻击形态。
然而,林阳便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座不朽礁石。《玄天秘录》运转之下,他周身笼罩的朦胧苍穹虚影愈发凝实,其上流转的金色符文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的至理,将吞噬之力一次次隔绝、震散。他的“玄天造化拳”更是精妙绝伦,时而如天河倒卷,浩浩荡荡,以力破巧;时而如清风拂柳,于方寸之间挪移闪避,让姬无夜的猛攻屡屡落在空处;时而又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击中黑暗漩涡能量流转的节点,引得漩涡一阵剧烈震荡,让姬无夜气血翻腾。
表面上,林阳似乎处于守势,在姬无夜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勉力支撑”。但若有人能洞悉他重瞳深处的那一抹绝对冷静,便会发现,他并非被动挨打,而是在进行一场极其精密的引导。他的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甚至每一次看似被迫的能量对轰,其产生的冲击波方向和能量逸散的轨迹,都经过了他隐晦的操控。
激战产生的能量狂潮,早已超出了山谷原有阵法(主要是姬家布下的九幽噬灵阵)的掌控范围。这些狂暴的皇者级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山谷中横冲直撞。然而,它们却并未完全消散于天地,而是仿佛受到了一种无形力场的牵引,开始向着山谷中几个特定的、不起眼的角落汇聚。
这些角落,正是林阳在最初游走于姬家战阵时,以“诡影迷踪步”悄然改动过的阵基所在!他并非破坏原有阵法,而是以一种更高明的手法,在这些阵基上嵌入了自己以魂力和精血勾勒的微小符文。这些符文如同一个个贪婪的种子,此刻正疯狂吸收着两位玄皇激战逸散出的磅礴能量!
起初,这种能量的异动极其微弱,被惊天动地的战斗场面完全掩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林阳有意无意地将战圈引导着掠过这些区域,能量的汇聚速度越来越快,量变终于引发了质变!
“嗡——!”
一声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嗡鸣,毫无征兆地自地底深处传来。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在场所有人的神魂层面,让激战中的姬无夜和下方残存的姬家子弟都是心神一凛。
紧接着,异变陡生!
只见山谷各处,那些被林阳改动过的阵基位置,突然毫无征兆地迸射出一道道扭曲的、颜色混杂的光柱!这些光柱并非纯粹的玄力色彩,而是蕴含着金、黑两色碰撞后产生的混乱、毁灭性能量,如同一条条失控的怪蟒,冲天而起!
原本因能量过载而已经明灭不定、濒临崩溃的九幽噬灵阵,被这来自内部的异种能量一冲,顿时发生了连锁反应。笼罩山谷的暗色光幕如同破碎的琉璃,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无数阵法符文疯狂闪烁,然后接连炸开,化作漫天光雨!整个山谷的守护大阵,在这一刻,彻底失控、瓦解!
但这,仅仅是开始!
那些从阵基射出的混乱光柱,并未消散,反而在某种无形力量的引导下(正是林阳之前布下的符文引导),如同百川归海,猛地调转方向,齐齐射向山谷中心偏东的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乱石区域!
“轰隆隆!!!”
当那蕴含着两位玄皇最强碰撞能量的混乱光柱注入那片区域的瞬间,大地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并非之前战斗余波造成的地面开裂,而是整个山谷的地基都在轰鸣、摇晃,仿佛有什么沉睡在地底深处的恐怖存在被惊醒了!
那片乱石区域的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龟裂,裂缝中迸射出并非泥土或岩石的色彩,而是一种深邃、幽暗、令人心悸的虚无之光!一股远比姬无夜吞噬漩涡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不可抗拒的空间吞噬之力,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张开了大口,自地底弥漫而出!
天空之中,因阵法彻底崩溃和地底异变产生的双重影响,空间开始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扭曲感。光线变得光怪陆离,景物出现重影,甚至连声音的传播都变得断断续续,时而尖锐,时而低沉。
“怎么回事?!” 姬无夜心头巨震,攻势不由得一缓。他骇然发现,自己那庞大的黑暗漩涡,竟隐隐受到了下方那股新生空间之力的牵引,旋转变得滞涩,吞噬之力也有被反向拉扯、分散的迹象!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条小溪试图吞噬整个大海,充满了荒谬与危险!
他猛地看向林阳,只见对方悬立于空,周身金光依旧,但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惊疑不定”和“凝重”,仿佛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意外和压力。
“是你搞的鬼?!” 姬无夜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他虽然狂怒,但并非傻子,这诡异的变故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们战斗最激烈、能量波动最强的时候出现,而且明显与崩溃的阵法以及地底某种东西有关,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林阳一边“艰难”地抵御着因空间扭曲而变得愈发混乱的攻击,一边沉声回应,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怒”:“放屁!这分明是你姬家阵法失控,引动了地脉异动!还想赖在我头上?”
他这话半真半假,将主要责任推给了姬家布置的阵法,完美地掩饰了自己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姬无夜闻言,虽然将信将疑,但眼看下方那乱石区域的空间扭曲越来越剧烈,一个隐约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黑色斑点正在虚空中缓缓成型、扩大,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力也越来越强,他心中也不由得生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地脉异动?空间节点?陨龙山谷……传说上古有真龙陨落于此,难道此地真的存在某种不稳定的古老空间结构,被他们战斗的能量意外激发了?
这个念头让姬无夜又惊又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意外打断决战的暴怒。“不管是什么!先杀了你再说!”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将这股烦躁也化为杀意,再次催动黑暗漩涡,不顾那越来越强的空间吸力,朝着林阳猛扑过去!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被林阳引向那个正在苏醒的、通往绝境的“风暴之眼”。林阳眼底深处,一丝冷冽的寒光一闪而逝。鱼儿,已经闻到了饵料的香味,正在疯狂地咬钩。最终收割的时刻,即将来临。整个陨龙山谷,已然化作一个巨大的祭坛,而祭品,正是那位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姬家少主!空间的哀鸣,正是葬曲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