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
我低声重复着这个地名,声音里最后一丝闲适的暖意也随之消散。
刚刚还觉得和煦的午后阳光,此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云遮蔽,连带着空气也变得有些凝重。
班雨笙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虽然他极力保持着镇定,但我依然能捕捉到其中隐藏的急迫与一丝无法掩饰的凝重。
那股突如其来的震动,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顽石,将我与doro刚刚共同构筑起的、关于秋千与欧润吉的温馨幻想彻底打碎。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doro身体瞬间绷紧了,她那双原本因期待而闪闪发光的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担忧的薄雾。
她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无声地询问,我们的宁静时光是不是又到此为止了。
我转过头,迎上她的目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紧握着我的手背,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然后,我将视线重新投向了庭院的远方,目光穿过围墙,仿佛要看透空间的阻隔,直抵那片遥远的大陆。
我的心境在短短几秒内,已经从一个享受家庭生活的普通人,切换回了那个随时准备迎接战斗的穿梭者。
这份宁静太过奢侈,也太过脆弱,总有不识趣的东西企图将它撕碎。
“说具体点,”我对着通讯器,声音冷得像一块冰,“是空间波动异常,还是已经有东西过来了?”
我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疑问,更像是在确认一个早已预料到的事实。
在我决定封锁澳洲,并让铁砧大叔留意兽神工会动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那些家伙,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绝不会轻易放过我这个坐标明确的目标。
班雨笙似乎被我过于直接的问话噎了一下,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才传来他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两者都有,先生。我们部署在澳洲外海的监测站,在十分钟前同时侦测到了剧烈的、远超任何已知巨兽或异能者反应的高维能量读数。能量的中心点,就在澳洲大陆的中心沙漠地带。同时,我们失去了部署在那片区域的所有无人机和卫星的信号。”
他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高维能量读数,信号消失……这无疑是世界壁垒被强行撕开的典型征兆。
兽神工会的那些家伙,比我想象的还要迫不及待。
他们甚至懒得做任何前期的试探,直接选择了最张扬、最霸道的降临方式,仿佛是在向我示威。
“知道了。”
我淡淡地回应了两个字,然后便准备挂断通讯。对我而言,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敌人已经敲响了战鼓,剩下的,就是我该如何回应。
“等等,风流先生!”
班雨笙急忙叫住了我,“这次的能量等级……根据初步模型推算,其规模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理解的范畴。龙国高层紧急会议的意见是……希望您能暂时保持观望,不要轻易涉险。我们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和数量,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陷阱?”
我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冰冷的杀意。
我缓缓从石阶上站起身,这个动作让doro和她怀里的圆头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我低头看着那株刚刚冒出绿意的欧润吉嫩芽,它依旧在微风中摇曳,脆弱却又顽强。
我刚刚才对doro许下承诺,要在这里为她建一个秋千,要看着这棵树结满果实。
这个承诺,就是我的底线。
任何企图越过这条线的存在,无论是巨兽,还是来自异世界的穿梭者,都只有一个下场。
“让他们在我的院子里打开一扇门,也配叫陷阱?”
我对着通讯器,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让空气都为之冻结的寒意,“通知龙擎天和景颢,管好自己的人,别来澳洲给我添乱。剩下的,我来处理。”
说完,我便直接切断了通讯,不再理会班雨笙在那头可能有的任何劝阻。
通讯器被我随手放回口袋,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午后的阳光依旧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还残留着泥土与青草混合的清新气息。
然而,我心中的那份闲适与暖意,却已如被狂风吹散的云烟,荡然无存。
一股冰冷而纯粹的杀意,正从我的心底深处缓缓升起,像看不见的寒流,以我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让这片小院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那只刚刚还在打滚的肥猫圆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它停止了撒娇,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完全睁开,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一溜烟从doro的怀里钻了出来,躲到了石阶的后面,只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偷偷观察着。
“人~……”
doro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的小手依旧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那份依赖与不安,通过布料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又要去打坏人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小心翼翼地拂过我紧绷的神经。
她没有问敌人是谁,也没有问有多危险,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确认我们刚刚拥有的宁静是否又要被打破。
我转过身,对上了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
里面倒映着我的样子,也倒映着她毫不掩饰的担忧。
那股几乎要冻结空气的杀意,在触及她目光的瞬间,便如冰雪遇阳般悄然收敛,只在我眼底深处留下一抹森然的寒光。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柔软的脸颊,将一缕被风吹乱的粉色发丝拨到她的耳后。
“嗯,”我低声回应,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仿佛怕惊扰了她,“来了几只不知死活的苍蝇,在我们的新家旁边嗡嗡叫,很吵。”
我尽量用一种轻松的口吻来描述,但doro的眼神告诉我,她明白这绝非“苍蝇”那么简单。
她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抓着我衣角的手却又紧了几分。
我收回手,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再次看向那株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欧润吉树苗。
它还那么脆弱,却扎根在这片属于我们的土地上。
我们还要看着它长大,结果,还要在它最结实的枝干上,为doro做一个全世界最漂亮的秋千。
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的领地。
任何胆敢窥伺、胆敢破坏这份宁静的存在,都必须付出代价。
“我很快回来。”
我对doro说。这不是一句安慰,而是一个陈述。
无论来的是谁,有多少人,结果都只有一个。
我需要速战速决,因为doro还在等我回来,我们的秋千还没有动工。
说完,我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迈步。
随着我一步踏出,脚下的空间泛起了一圈无形的涟漪。
周围的景物——石阶、草地、远处的围墙——在我眼中开始变得模糊而扭曲。
整个庭院的光线似乎都被我这一步所引动,向我脚下汇聚,形成一个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奇点。
这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方式,我已没有耐心通过常规的手段前往澳洲。
那些不速之客,我已经让他们多活了太久。
在身形彻底消失于这片小院的前一刻,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doro就站在原地,紧紧抱着那只不知何时又凑过来的肥猫,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
她只是用那双盛满了星光的眼睛,静静地、专注地望着我,仿佛在说,她会在这里,一直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