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内恢复安静,姬煜川才缓缓开口,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成德方才所言,句句出自净渊大师之口,绝非虚言。”
“澈儿乃朕的第八子,亦是中宫嫡出,身份尊贵,此前那些‘妖孽’流言,皆是西月使臣故意散布,目的就是挑起我大虞百姓动荡,扰乱朝局和平。”
他目光扫过下方,沉声道。
“沈寂、季符,谢知。”
“臣在!”
三人立刻出列躬身。
“朝会后,你们即刻着手,将西月散布流言,意图祸乱大虞的勾当,昭告天下百姓,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是我们大虞真正的敌人!”
“谢知,挑一名使臣,万寿节之后即刻前往西月,胆敢污蔑大虞皇子,西月必须给大虞一个得体的“说法”!”
“臣等遵旨!”
三人齐声应下。
姬煜川的目光扫过殿内百官,声音沉稳而有力。
“万寿节祭天当日,净渊大师会亲至祭天台,以佛法为引,向天下人证明。”
“朕的八子姬明澈,乃神子下凡,护佑大虞,此事绝非虚言,诸位尽可期待。”
话音落,百官再次躬身,语气里满是信服。
“陛下英明!我大虞得神子庇佑,定能国泰民安!”
连先前心存疑虑的官员,此刻也彻底放下心来。
净渊大师亲自主持证明,又有祭天仪式,届时百姓定能亲眼所见,“妖孽”流言自会不攻自破,而大虞有“神子”皇子坐镇,民心也必将更加凝聚。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猛地高声喊道。
“神子临凡大虞,乃我朝之幸、百姓之幸!”
这一声喊像是点燃了引线,殿内百官瞬间齐齐躬身,朝着御座方向高声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八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姬煜川坐在御座上,看着下方躬身朝拜的百官,眼底终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抬手虚扶。
“众卿平身!澈儿能得苍天庇佑,亦是大虞之福,往后还望众卿同心同德,共护大虞安稳。”
“臣等遵旨!”
–
腊月朔日,大虞皇帝万寿节。
一早天还未亮透,上京的大街小巷就已挤满了百姓。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却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今日是皇帝的万寿节,更重要的是,净渊大师要在祭天仪式上,当众证明八皇子姬明澈的神子身份。
这消息早已在姬煜川的授意下,传遍了上京的每一个角落。
三日前,净渊大师提前入宫的消息更是让百姓们激动不已。
连三国闻名的净渊大师都亲自为八皇子佐证,这“神子”身份定然假不了!
街边的早点摊前,掌柜一边麻利地揉着面,一边跟客人唠着。
“听说今日祭天台那边会显祥瑞,净渊大师要诵经引天兆呢!我特意早起收了摊,就等着看八皇子的神子真容!”
旁边的百姓立刻附和。
“可不是嘛!前阵子那些‘妖孽’流言,我就不信!八皇子要是妖孽,净渊大师能亲自来证明?今日定要看看,神子殿下长啥样!”
“前几日那官兵抓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般说,我当时可是还听到你还骂了人了,你这…呜呜…”
那男子也顾不得男女之分,上去就捂住了那娘们的嘴巴,低声怒斥。
“你在胡说,老子就抽你,那日老子可什么也没说!”
“……”
周围百姓对此并不感兴趣,毕竟今日可不同往日,时间紧迫。
人群里,还有人扛着小板凳,往祭天台的方向挤。
“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听说陛下会带着八皇子从朱雀大街过,咱们说不定能近距离见着那位神子殿下!”
“我这几日可是跟我舅家的表哥那边的大婶家的二嘎子打听过的,他早几年有幸见过一次神子,说咱们那小殿下自小长得就跟个小仙童似的。”
“咱就说,单是那顶天的相貌,就跟妖孽扯不上半分,那西月人真是坏透了!”
“……”
寒风中,百姓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人人脸上都带着期待与敬畏。
没人再提先前的流言,只盼着祭天仪式开始,亲眼见证“神子”的证明,也沾沾神子的福气,盼着来年大虞更加的风调雨顺,日子越过越安稳。
与此同时,皇宫内。
“澈儿,我们该出发了。”
姬煜川牵着儿子往殿外走去,今日姬明澈一身明黄色朝服,以极细的金线绣着龙纹,丝线在晨光下泛着柔和却耀眼的光泽,上方的小金龙栩栩如生。
衣领与袖口处镶着一圈银狐毛,柔软的毛边轻轻垂落,既挡住了寒风,又添了几分贵气。
腰间系着明黄玉带,玉带上缀着一枚赤红色玛瑙佩,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他头戴小巧的翼善冠,冠上缀着七颗圆润的珍珠,珠串垂在额前,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轻轻摇曳。
冠顶的鎏金宝饰雕刻成龙纹样式,虽尺寸小巧,却精致得与帝王冠冕一脉相承。
这套朝服,本是姬煜川特意让人提前半月赶制的,按大虞规制,太子服饰需用四爪蟒纹,内务府最初呈上来的样衣,也严格遵循着这一规制。
可姬煜川看了一眼便摆手退了回去,亲自将蟒纹改成了金龙纹,连着爪子也给多加了一个,四爪成了五爪,那不就是龙吗?
在姬煜川看来,澈儿乃神子下凡,用什么不可以?再说了,寻常礼制哪能框住神子?
而姬煜川要的便是在万寿节这一日,借着祭天仪式、借着“神子”之名,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昭告他心中最属意的太子人选。
他要让文武百官看清,要让百姓知晓,他的澈儿,不仅是神子,更是他百年之后,要托付大虞江山的储君。
明黄色朝服衬得姬明澈肤色愈发白皙,眉间的红豆痣在金与黄的映衬下,多了几分神圣感。
风吹起衣摆,金线龙纹与银狐毛边一同舞动,远远望去,宛如画中走出的神子。
姬煜川携姬明澈乘坐的玉辂缓缓驶出宫门,车身以沉香木为骨,通体嵌着莹白的和田玉,玉纹与鎏金云纹交错缠绕,在阳光下泛着华贵的光泽。
车顶覆着明黄丝幔,四角垂挂的珍珠流苏随车行轻轻晃动,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玉辂两侧各有六匹雪白的骏马,马身披着赤金鞍鞯,鞍上缀着朱红绒球,行进时步伐整齐划一。
最前方是锦衣卫开道,他们身着玄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骑在高头大马上,每过一段路便高声喝道。
“天子驾临,闲杂人等退避!”
声音洪亮,百姓们纷纷退到街旁,眼神里满是敬畏。
玉辂前后则是禁卫军护卫,他们队列严整如铁壁,甲胄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将玉辂护得密不透风。
车内,姬煜川身着十二章纹衮服,端坐于左侧,指尖轻轻握着姬明澈的手。
姬明澈透过车帘缝隙往外看。
街边百姓虽隔着一段距离,却都朝着玉辂的方向躬身,连孩童都被家人按着行礼。
他忽然想起净渊说的“神子护民”,小脸上不禁多了几分认真。
玉辂平稳前行,一路朝着祭天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