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
“殿下，臣刚得了消息，西月那位小皇帝竟也来了上京，还被大虞的臣子认错，误抓了去。”
官员躬身禀报。
“不过最后倒也没闹出什么事，如今正由大虞的皇子陪着，在御苑里游玩呢。”
他越说越觉不平，声调都比方才高了些。
“这游玩一事，合该叫上殿下才是，可他们两国竟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分明是没将咱们北黎放在眼里！”
黎墨渊眉峰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
身侧侍立的那名高大男子见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殿下，此事发生在今早。”
黎墨渊缓缓颔首，沉默片刻，才抬眼问道。
“可知…是哪位皇子作陪的？”
“听说那西月小皇帝原本要大虞八皇子作陪，可后来另外两位皇子也去了，不单如此，还有世家子弟也跟着同游，阵仗倒是不小。”
那官员面上带着明显的不忿，却又忍不住继续念叨。
“咱们同是来使，大虞却这般怠慢，实在过分！”
黎墨渊想到那日的少年，心头微动，而后吩咐。
“去跟大虞那边说一声，孤心血来潮，想看看大虞的风土人情，希望贵国的八皇子能作陪。”
御苑。
“啊——！”
少年的惨叫声骤然划破御苑的静谧，慕容凡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一旁的萧烬看得眉梢一挑，眼底藏不住笑意，心里暗忖：真是活该！
“陛下，已经好了。”
沈戾将慕容凡的腿放回地面，指尖收回时不见丝毫犹豫，对于自己方才故意下了狠劲的行为，没有半点不适。
“好、好了？”
慕容凡将信将疑，试探着抬了抬脚，又轻轻转了转脚腕，发现方才崴伤时的疼痛感竟真的消失了。
他猛地起身，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哪还有半分一国皇帝的威严，活脱脱就是个雀跃的少年郎。
“还真是好了！你也太厉害了！”
另一旁，司昭霆端着刚倒好的茶水递到姬明澈唇边，后者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热气氤氲间，两人之间的画面格外温馨。
方才慕容凡滑冰崴了脚，御苑里没带太医，几人正担心时，沈戾主动上前，说自己懂些民间治跌打损伤的法子。
姬明澈几人起初还不信，他们与沈戾也算从小相识，却从未听过他有这种本事。
没成想他上手就一阵按压，推拿不过片刻，竟真把慕容凡的伤给治好了。
慕容凡看着眼前的沈戾，越瞧越觉得顺眼，比萧烬那几个爱跟他抢明澈的家伙强多了。
他笑着开口。
“你做的不错，待回去后，朕就将此事跟你们大虞皇帝说一说，定让他好好嘉奖你！”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沈戾语气淡淡，神色没什么起伏。
慕容凡更满意了，忍不住又夸了一句。
“朕越看你越顺眼，可比某些人强多了！”
萧烬阴阳怪气地开口。
“之前比赛，我可是有言在先的，某人若是忘了，我倒是可以多费些唇舌提醒两句。”
慕容凡一噎，狠狠瞪了萧烬一眼，憋了半天才哼道。
“朕不予某人置喙！”
文华殿。
“你是说，北黎太子也指明要澈儿作陪？”
姬煜川指尖轻轻叩在御案上，声音听不出波澜，眉峰却已悄然拧起。
户部尚书躬身垂首，语气恭敬又笃定。
“回皇上，正是！北黎太子的侍从方才亲自来传的话，未提其他缘由，只说想请小殿下一同作陪。”
“御苑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形？”
姬煜川目光扫向一旁侍立的成德。
成德连忙躬身回话。
“回皇上，方才御苑的小太监来报，小殿下他们已备好冰鞋，瞧着是要去滑冰，这会子该是已经在冰面上玩开了。”
姬煜川沉默片刻，指节缓缓松开，随即抬眼对户部尚书吩咐道。
“既如此，你便先去安排，北黎太子既想玩，便请他们也前往御苑去，不必拘着礼节。”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另外，再选几个宗室子弟与侍卫跟着，既能陪衬着玩，也多留心些周遭动静。”
“臣遵旨！”
户部尚书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姬煜川望着窗外飘飞的碎雪，眉峰未展，他沉声道。
“刺客一事，沈戾那边可有查到什么？”
成德连忙躬身回话。
“回皇上，沈指挥使方才遣人递了消息，说是那群杀手很有可能出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鬼手营。”
姬煜川闻言，眸色骤然深了几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嗯”了一声，示意成德继续说。
成德没察觉皇上异样，接着禀道。
“只是沈指挥使也说，眼下还不能完全定论，据说近来江湖几大杀手组织暗流涌动，这其中也不排除是有人借鬼手营的名头行事，搅乱视线。”
“要查清背后真正主使，还得再等些时间。”
姬煜川垂眸，指尖在御案上轻轻划了道浅痕。
殿内静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让沈寂尽快查清结果。”
“奴才遵旨。”
与此同时，东巷一处破宅中。
“何事如此紧急，竟要传音召本座前来？”
话音刚落，角落里猛地踉跄出一人，黑煞浑身是血，衣袍被划得破烂不堪，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珠，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厮杀。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楼主！鬼手营的人疯了！他们到处追杀咱们的兄弟，若不是几个弟兄拼死断后，属下今日根本见不到您！”
玄衣男子眉峰骤拧，眼底翻起冷意。
“本座早有吩咐，白日里不许你们擅自出藏身点，你们为何不听？”
“属下不敢违命！”
黑煞急忙抬头，眼中满是惊惶与不甘。
“是鬼手营的人，不知他们怎的找到了咱们的藏身处，一句话都不问，上来就下死手！”
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语气里淬着恨意。
“兄弟们被他们追了大半日，死的死、伤的伤，这口气咱们实在咽不下！”
说到此处，黑煞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玄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楼主，属下昨夜查到个消息，锦衣卫已经查到夜宴行刺的那些人与鬼手营有关！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趁此机会杀了那八皇子！”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里满是蛊惑。
“到时候把杀皇子的脏水全泼到鬼手营身上！大虞皇帝痛失爱子，必定会失了理智，定会派锦衣卫全力绞杀鬼手营！”
“如今单凭咱们断魂楼，已是斗不过鬼手营，但借那皇帝的刀，定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玄衣男子皱眉，眼底的冷光在昏暗中忽明忽暗，不知是在盘算，还是在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