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的刹那,殿内惊呼声炸开!
锦衣卫侍卫等闻声便往殿内掠去,暗卫也如鬼魅般闪现,可终究慢了姬明澈一步。
“父皇——!”
他的嘶吼声穿透混乱,变故来得太快,姬明澈只瞥见御座上的父皇仍端坐不动,自己早已被极致的慌乱攫住,面前刺来的利刃仿佛都成了虚影。
心头只剩一个念头:无论如何,父皇绝不能受伤!
几乎是抬手的瞬间,姬煜川前方的白绸骤然僵住,如同被无形之力定格。
下一秒,绸中利刃猛地调转方向,寒光倒卷,狠狠刺入那名舞女心口!
这电光火石的一息间,姬煜川瞳孔骤缩,按下了将要抬起的右手,方才他看得真切,澈儿那一下,分明动用了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特殊力量!
“澈儿——!”
“澈澈!”
“小心,八弟!”
惊喊未落,姬明澈对身侧又刺来的利刃恍若未觉,他再度抬手,那名行刺父皇的舞女便被一股莫名巨力凌空卷起,重重撞向后方殿柱。
敢伤害父皇?无论是谁,都得死!
姬煜川却心胆俱裂,闪身扑上前,一把将儿子拽进怀中,寒光擦着姬明澈的衣角掠过,狠狠刺入他的臂膀,滚烫的鲜血瞬间浸透了龙袍。
他顾不得受伤,转身挥出一掌,飞来的舞女瞬间被击飞,砸在了殿内。
“父皇…”
谁也没料到,戒备森严的皇宫宴会上,竟会有刺客当众行刺!
“皇上——!”
成德吓得腿肚子打颤,却还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快!快传太医!快啊——!”
“父皇…”
姬明泽与姬明渊脸色发白,同样冲到姬煜川身旁。
司昭霆眼底赤红,一脚踢飞一名舞女,一路冲到近前,声音发颤。
“皇舅舅…澈澈…”
太子黎墨渊掌风凌厉,一掌拍飞迎面而来的利刃,身后侍卫立刻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与暗藏的刺客缠斗在一起,可没有武器的他们,终究还是落了下风。
另一侧,慕容凛一脚踢飞射来的利刃,攥住身后侍从的手腕,迅速退到殿角。
他面色虽有微变,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难辨的深意,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姬明澈方才抬手的方向。
为表三国睦邻之谊,殿内早有铁规,无论是谁,皆不得携带寸铁。
当沈戾带着人冲进来时,只看到沈寂、萧雄、季符等一众武将已迅速围拢,将天子护在中间。
另一边的文臣,也被一些手无寸铁的侍卫护在一侧。
可那些刺客招式阴诡,招招致命,竟不似寻常江湖人路数,众人缠斗片刻,竟一时难以将其拿下。
兵刃相撞的脆响中,偶有刺客突破防线,又被武将们拼死逼退。
沈戾带着人厮杀进去,一路来到了天子近旁,他只看见天子臂上鲜血淋漓,却依旧将小家伙紧紧护在怀中,保护姿态尽显。
姬明澈指尖沾到父亲肩膀上的热血,那温度烫得他眼眶瞬间通红。
他猛地挣扎着要起身,眼底翻涌着戾气。
“父皇!我去宰了他们!!”
“澈儿,别动。”
姬煜川掌心紧扣儿子的后背,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
儿子的特殊能力绝不能在此刻暴露,一旦被三国使臣或朝臣窥破,往后不知会引来多少流言蜚语的猜忌,他绝不能让儿子陷入险境。
“他们敢伤父皇!都该杀!”
姬明澈的声音发颤,神色已有些癫狂,目光死死盯着缠斗的刺客,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人撕碎。
“父皇没事。”
姬煜川俯身,在儿子泛红的侧脸印下一个轻吻,殿内的刀光剑影、喊杀声仿佛都成了背景,他眼中只剩怀中的儿子。
“自有他们处理,你乖乖待在父皇怀里就好。”
司昭霆从怀中摸出一方干净手帕,小心翼翼地缠在姬煜川流血的臂膀上。
“皇舅舅,先裹住止止血,太医应该快到了!”
一刻钟后,缠斗的刺客才终于被制服,可刚被按跪在地,他们便齐齐七窍流血,身体抽搐着没了气息。
显然早在行动前,就已服下绝命毒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殿内狼藉尚未收拾,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姬煜川仍抱着儿子,指尖轻轻安抚着小家伙的后背。
太医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臂上伤口。
姬煜川扫过殿内众人,面上并未因受伤而有一丝变化,他沉声吩咐。
“来人。”
锦衣卫瞬间上前听令。
“先护送两国使臣回驿馆歇息。”
姬煜川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安抚。
“今日之事惊扰了诸位,刺客一事,三日内,朕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既然天子都如此开口了,其他人也自是不必纠缠。
黎墨渊临走前,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御座方向,那被天子护在怀中的少年,正背对着众人,乖乖趴在父亲怀里。
乌黑的发顶蹭着姬煜川的衣襟,像极了被精心豢养的名贵猫崽,温顺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收回目光,转身带着随从静静离去。
另一侧,慕容凛却在跨出殿门前,驻足深深望了眼高台。
那目光复杂难辨,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才收回视线,带着身后人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文华殿内。
烛火通明,却驱不散满殿凝重。
大臣们按文武分列两侧,脸上怒意难掩,堂堂天子在自己的地盘上遇刺已是奇耻,更何况是当着其他两国使臣的面。
这哪里是简单的行刺,分明是有人故意将脏水狠狠泼在大虞君臣脸上,这如何能忍?
上首,姬煜川臂上的纱布已换过新的,他指尖轻叩御案,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未先开口,殿内便先静了下来。
终于,左侧一位身着青袍的文官率先出列,躬身行礼后沉声道。
“皇上,臣有一问,今日文华殿行刺,刺客目标究竟是谁?是冲着陛下,还是…另有图谋?”
这话如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点燃了众臣的议论。
其中一名文臣语气带着难抑的愤懑。
“皇上!臣以为此事绝无巧合!今日殿内有两国使臣,刺客偏选此时动手,定是那两国其中一方主使,甚至可能是两国串通,演了这出苦肉计,目的就是借刺杀搅乱朝局,再趁机联手对付我大虞!”
他话音刚落,沈寂便上前一步,眉头紧锁。
“此言虽有道理,却少了些凭据,臣观今日刺客招式,招招狠辣却无半分军伍痕迹,反倒更像江湖杀手组织的路数,至于背后主使是哪一方,眼下尚无线索,臣实在难以断定。”
“可那杀手组织不是向来只杀单人?何曾有过闯宫行刺天子的胆子?”
又一名武将反驳。
“定是有人给了他们天大的好处,或是以整个组织的存亡相逼,否则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踏足皇宫半步!”
众人各执一词,争论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