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魔气之剑与锁链的碰撞声在遗迹深处回荡，乱世的手臂早已因持续发力而青筋暴起，铠甲下的肌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黑色锁链上的符文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刺骨的吸力，将他体内本就虚弱的黑暗之源不断抽离。
就在他即将力竭之际，祭坛周围的符文突然亮起，锁链如同潮水般褪去，化作点点黑气消散在空气中。
乱世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刚想抬手擦拭嘴角的黑血，整个祭坛空间却骤然扭曲。
幽紫色的光芒从地面符文间涌出，凝聚成一道高大的虚影。
那虚影身着残破的黑金战甲，手中长枪泛着凛冽的寒光，周身萦绕的黑暗之气虽不如乱世浓郁，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厚重威压。
“吾乃苍玄，黑暗三域初代领主。”虚影开口，声音如同金石相击。
“试炼第一关，破吾‘寂灭枪阵’。”
话音未落，苍玄手中长枪猛地刺出，无数道黑色枪影如同暴雨般朝着乱世袭来。
乱世瞳孔骤缩，强忍伤痛翻身站起，魔气之剑在身前划出密不透风的剑幕。
“铛铛铛”的撞击声此起彼伏，枪影中的寂灭之力不断侵蚀着他的魔气护盾，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虎口发麻。
“只会防守，如何颠覆天域？”
苍玄的声音带着斥责，长枪突然变招，枪尖旋转着突破剑幕，直指乱世心口。
乱世眼中厉色一闪，竟不闪不避，任由枪尖擦着铠甲掠过，同时将全身魔气灌注于剑身，朝着苍玄虚影的核心狠狠斩去。
“吾之道路，本就以命搏命！”
长剑穿透虚影的瞬间，苍玄的轮廓化作点点紫光，其中一缕精纯的黑暗之力缓缓融入乱世体内，让他枯竭的本源稍稍恢复。
“有老夫当年的狠劲，可堪造就。”
残留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祭坛另一侧的石门缓缓开启。
穿过石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荒漠，风沙中隐约可见无数战斗的残影。
这里是黑暗先辈的埋骨之地，也是试炼的第二关——“万魂试炼”。
无数道黑影从沙堆中爬出，他们中有手持巨斧的壮汉，有操控毒物的老者，每一道黑影都代表着一位战死的黑暗强者。
“杀了他！”
沙哑的嘶吼声此起彼伏，黑影们如同潮水般涌来。
乱世深吸一口气，将苍玄赠予的力量彻底释放，魔气之剑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在黑影中穿梭。
他刻意避开致命要害，每一剑都精准击在黑影的核心符文上。
这些先辈的残魂并非要取他性命，而是在考验他的战斗智慧。
激战一天一夜，最后一道黑影在剑下消散。
荒漠中央升起一座石碑，上面刻满了黑暗先辈的名字。
乱世对着石碑深深鞠躬，石碑突然炸裂，无数道细碎的黑暗之力如同星辰般汇聚而来，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璀璨的光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黑暗之源变得更加凝练，连之前被光明之力灼伤的伤口都在缓缓愈合。
“第三关，问心。”
一个缥缈的声音在荒漠中响起，乱世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竟回到了八百年前的黑暗域。
年幼的自己蜷缩在山洞中，看着天域修士的长剑刺穿族人的胸膛。
少年时的他跪在血泊中，发誓要让所有压迫者付出代价。
后来当他成为君主后，他第一次带领部众击退天域军队，弟兄们的欢呼犹在耳畔。
这些记忆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若能换来黑暗三域的安稳，放弃复仇，你愿意吗？”
乱世握紧手中的魔气之剑，剑身的震颤如同他的心跳。
“吾之复仇，从来不是为了一己私怨。”他对着虚空沉声说道。
“若放弃，那些死去的族人、弟兄，他们的牺牲便毫无意义。安稳绝非退让得来，唯有让天域臣服，黑暗三域才能真正安宁！”
话音落下，记忆中的景象轰然破碎，第三道试炼的力量融入体内。
此时的乱世，气息已然远超进入试炼之前，黑色的魔气在他周身流转，竟带着一丝黑暗本源的威严。
他抬头望向远处那道通往终极试炼的光门，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决绝。
当他踏入光门的瞬间，一股远超之前所有试炼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里没有繁复的禁制，没有强悍的对手，只有一片纯白的空间，正中央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铜镜。
铜镜表面蒙着一层白雾，散发着既不属于黑暗也不属于光明的中立气息。
“最后一关，见己。”
那个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
“镜中所见，即为你力量的终局。”
乱世缓步走向铜镜，心中既有期待也有警惕。
他抬手拂去镜上的白雾，镜面瞬间变得清晰，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铠甲染血，魔气凛然，眼中的决绝如同淬火的钢铁。
可下一秒，镜中的景象突然开始变化。
镜中的自己气息愈发强大，黑色的魔气化作遮天蔽日的巨手，轻易撕裂了天域的防线。
雾天虚的黑白道韵在他面前不堪一击，沈悦心的光明之源被彻底吞噬，无数天域修士在他的威压下跪地求饶。
黑暗三域的旗帜插上了天域的主峰，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这便是吾要的结局！”
乱世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可镜中的景象并未停止。
镜中的自己并未停下征伐的脚步，黑暗之力如同失控的洪水般蔓延，不仅吞噬了天域，连黑暗三域的族人也未能幸免。
玄煞试图劝阻，却被他随手击杀；空镜的魔镜被彻底摧毁，只留下满地碎片。
到最后，镜中的身影独自站在荒芜的世界里，周身的魔气不断侵蚀着他的灵魂，眼中只剩下空洞与疯狂，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天地间。
“这……不可能！”
乱世踉跄着后退一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绝不相信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一定是铜镜在作祟。
就在这时，镜中的景象再次扭曲，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镜面中缓缓走出。
那人身着与乱世一模一样的黑色铠甲，手持同款魔气之剑，连脸上的伤痕都分毫不差。
可不同的是，这道身影的眼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周身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正是镜中那个最终吞噬了整个世界的自己。
“你是谁？”
乱世握紧长剑，警惕地盯着对方。
他能感受到，眼前的身影拥有着他梦寐以求的力量，可这力量中蕴含的绝望与疯狂，却让他浑身发冷。
“我是你。”
身影开口，声音与乱世一模一样，却带着一股金属般的冰冷。
“是你执念的化身，也是你力量的终局。”
身影缓缓举起魔气之剑，黑色的剑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乱世毫不犹豫地挥剑迎上，两柄魔气之剑碰撞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连连后退。
他惊骇地发现，对方不仅拥有与自己完全相同的招式，甚至连自己尚未完全掌握的黑暗禁术都运用得炉火纯青。
“你追求力量，是为了复仇，为了守护。”
身影一边攻击一边说道，剑招愈发凌厉。
“可当你击败对方，吞噬光明之源后，这份执念会彻底吞噬你的理智。”
“你会变得贪得无厌，会怀疑所有人，最终成为自己最痛恨的怪物。”
乱世的手臂被剑气划伤，黑色的血液滴落地面，瞬间被空间吞噬。
他想起了苍玄虚影的话，想起了万魂试炼中先辈们的眼神，那些期待与嘱托此刻都化作了沉重的枷锁。
眼前的身影如同最精准的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可能——他毕生追求的力量，终将成为毁灭一切的根源。
“胡说！”
乱世怒吼着发起反击，魔气之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吾绝不会变成你这样！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黑暗三域！”
“是吗？”
身影冷笑一声，突然化作一道黑烟，钻入了乱世的体内。
瞬间，无数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被背叛的愤怒，被压制的屈辱，对力量的贪婪，对失败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吞噬，身体渐渐变得不受控制，手中的长剑开始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不……吾不能输！”
乱世拼尽全力抵抗着体内的侵蚀，脑海中闪过弟兄们的面孔，闪过黑暗三域的山峦，闪过那些用生命换来的希望。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找回一丝清明，体内的黑暗之源开始疯狂运转，与那道入侵的身影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纯白空间中，乱世的身影时而清醒时而癫狂，黑色的魔气在他周身不断收缩、膨胀。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外界的敌人，而是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
这场战斗没有旁观者，没有援手，只有战胜自己，才能真正掌控那份强大的黑暗本源。
遗迹之外，玄煞感受到内部的黑暗之气忽强忽弱，时而狂暴时而萎靡。
他焦急地在入口处踱步，手中的战斧握得发白。
天空中的黑暗云层开始剧烈翻滚，仿佛在呼应着试炼之地内的激战。
而纯白空间里，乱世的怒吼与身影的冷笑交织在一起。
铜镜静静地悬浮在半空，映照出他挣扎的模样。
这场终极试炼，无关力量，无关技巧，只关乎他能否守住本心。
而此刻的乱世，正站在绝望与新生的十字路口，他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整个黑暗域的命运。
当第一缕晨曦透过黑暗域的云层，照在试炼之地的入口时，玄煞突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从内部爆发出来。
那气息中既有黑暗本源的威严，又带着一丝截然不同的沉稳，不再像之前那般狂暴嗜血。
他猛地抬头，只见光门缓缓打开，乱世的身影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的铠甲依旧残破，却透着一股洗尽铅华的厚重；眼中的决绝未曾消散，却多了一丝清明与坚定。
在他周身，黑色的魔气不再肆意蔓延，而是如同温顺的水流般缓缓流转。
“君主大人！”
玄煞连忙上前，眼中满是欣喜与敬畏。
乱世微微点头，抬手间，一缕精纯的黑暗之力注入玄煞体内，缓解了他的疲惫。
他望向天域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那场战争仍要继续，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再重蹈镜中身影的覆辙。
“回营。”
乱世转身朝着主营帐走去，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准备好，下次与天域相见，吾等要的不是毁灭，而是真正的平等。”
玄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乱世的脚步。
他能感觉到，经过这场试炼，他们的君主，真的不一样了。
而远在天域营地的雾天虚，似乎也察觉到了黑暗域的变化，他抬头望向黑暗域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至纯黑暗有了，现在就只差至纯光明了……呵哈哈哈哈……”
雾天虚低头邪笑着，眼中透露出一丝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