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冰冷、浩瀚、古老,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骤然降临!这威压并非实质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感,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整片冥河的空间。韩道临体表的护体金光在那气息降临的瞬间,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仿佛即将碎裂的琉璃!那层刚刚被逼退的幽蓝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加厚,冰晶边缘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法则光芒,冻结的不再仅仅是能量,似乎连时间与空间都要为之凝固!
“咔嚓……咔嚓嚓!”
碎裂声密集响起,护体金光上的冰层迅速增厚、龟裂,每一次碎裂都带走了大片金光,韩道临感觉自己的灵力运转被彻底冻结,经脉里奔涌的灼热灵髓之力仿佛瞬间被浇灭,只剩下刺透骨髓、冻结灵魂的极寒。他甚至连思维都变得迟滞,身体如同坠入万载玄冰的核心,连圣枪上传来的嗡鸣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快!收敛气息!沉入河底!别让它‘看’到你!我用混沌塔将你气息屏蔽” 仙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悸与急促,直接在韩道临神魂深处尖啸,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惧,远超面对远古巨龟之时!
韩道临瞬间明白了事态的恐怖级别。能让仙灵如此失态,甚至用上了“看”这个字眼的存在……那绝对是超越了凡俗想象、真正触及“神只”领域的恐怖!他几乎是在仙灵声音响起的刹那,用尽最后一丝对身体的掌控力,强行散去了体表剧烈闪烁、如同靶子般的护体金光——那金光在神威之下根本毫无意义,只会暴露位置!
与此同时,他猛地将身体蜷缩,如同失去所有力量的顽石,任由狂暴的冥河水裹挟着,狠狠砸向下方的河床!冰冷的、带着浓郁腐朽气息的漆黑淤泥瞬间将他吞没。他屏住呼吸,封闭全身毛孔,将体内残余的灵力死死锁在丹田那片震荡不休的星海之中,连心跳都压到了微不可察的地步,整个人如同彻底死去,与冰冷的淤泥融为一体。
就在他沉入淤泥的瞬间,那股浩瀚冰冷的神威骤然扫过这片区域。冥河水不再是流动的液体,仿佛变成了凝固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巨大水晶。水中的一切细微能量波动,一切生灵气息,都在那无形的“目光”下无所遁形。韩道临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了扔在冰原上,从肉身到灵魂都被那至高无上的意志反复审视、解析。淤泥提供的物理遮蔽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那神威穿透了一切物质阻隔,直接作用于他的存在本身!
“嗡……”
一声无法用耳朵听到、却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低沉嗡鸣回荡开来。那不是声音,是法则的震颤,是空间在哀鸣。嗡鸣过处,韩道临沉没区域附近的冥河水彻底凝固,形成一块巨大的、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幽蓝坚冰,冰中冻结着无数来不及沉底或逃窜的奇异水生物,它们保持着上一秒的姿态,连惊恐的表情都栩栩如生,却已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如同最精致的冰雕。
那无形的“目光”在凝结的冰域上停留了一瞬。韩道临感觉自己神魂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强行剥离、解析。他死死咬住牙关,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维持“死寂”的状态,任由淤泥的阴寒和灵魂的刺痛将他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像是漫长的一个纪元。那股笼罩天地的恐怖神威,如同它降临般突兀,毫无征兆地开始消退、消散。凝固的冥河水重新开始流动,发出哗哗的声响,只是变得更加阴寒刺骨。冻结的坚冰缓缓融化,那些被冻结的生物无声无息地碎裂、消散,化为最精纯的阴气融入水流。
河底淤泥中,韩道临依旧保持着绝对的静止,连思维都几乎冻结。直到仙灵带着极度虚弱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极其轻微地响起:“走……趁现在……顺着水流的边缘……不要动用丝毫灵力……离开这片被‘注视’过的区域……越远越好……”
韩道临这才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从淤泥中抬起头。冰冷的河水冲刷着他满是污泥的脸庞,他睁大眼睛,望向神威消散的方向——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奔流的冥河水,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威压只是一场噩梦。
但身体深处残留的、几乎冻结灵魂的寒意,以及神魂上那难以磨灭的“被注视”感,都在清晰地告诉他:那绝非幻觉!他刚刚,在一条传说中冻结万物的冥河里,侥幸逃脱了一位真正“神只”的感知!
一股比面对巨龟时强烈千百倍的后怕,混合着对未知领域的深深敬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不再犹豫,如同一条最卑微的泥鳅,顺着冰冷湍急的水流边缘,用最纯粹的肉身力量,艰难地、无声无息地向着下游无尽的黑暗,挣扎而去。每一步移动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片死寂水域中,那可能沉睡在任何角落的、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仙灵见那恐怖意志已经散去,也是长舒一口气,依然略带疑惑的说道:“这世间怎么会有神的气息,不过我能肯定的是这尊神境强者还在沉睡,否则我们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的,就是不知道这位神境是上古时期的哪一位强者,是否是我们这一方的。”
冰冷刺骨的冥河水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持续不断地侵蚀着韩道临的身体,每一次水流拂过裸露的皮肤,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刺痛。他强忍着经脉内灵力枯竭带来的空虚灼痛和被极寒冻结的迟滞感,仅凭坚韧的意志驱动着疲惫不堪的肉身,沿着湍急水流的边缘,像一块真正的顽石般缓慢地移动。每一次蹬踏在滑腻的河底淤泥或嶙峋怪石上,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伤痛,尤其是强行爆发后尚未平复的神魂,每一次震荡都让他眼前发黑。他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丝呻吟,更不敢催动半点灵力,只是机械地、尽可能悄无声息地向前挪动,远离那片被恐怖意志“注视”过的死亡冰域。